年夜飯，守夜，倒計時，然後，我們一起踏入二零零三年。
漫天的煙花和爆竹聲響起，葉爺爺倚在門邊，手捧著茶壺細細品茶，一邊看著硝煙彌漫中的幾個玩鬧的孩子。
葉天澈和葉天清姐弟倆變著花樣玩爆竹玩的不亦樂乎，沐暮捂著耳朵躲在一旁，透過氤氳的硝煙看到那個少年單膝跪地把點燃引線的爆竹埋在雪地裏，“砰”的一聲，雪花四濺，葉天清被濺了一身雪，大叫著追打葉天澈，那少年，大聲笑鬧著，白衣黑發隨風揚起，好看的厲害。
吃完飯，葉天澈一丟筷子，到廚房裏給爺爺泡了一壺好茶，“爺爺，上好的碧螺春，我托朋友捎過來的。”
老爺子沒什麼特別的愛好，平時也就喝喝茶下下棋什麼的，而且現在還是一直忙著公司的事，更是沒什麼休閑的時間，葉天澈一有時間，就到處給爺爺搜羅好茶葉，這麼長時間下來，倒也積聚了不少經驗，茶葉的好壞不說十分清楚，說的對個七八分卻也不成問題。
“我還不知道你臭小子在打什麼鬼主意。”雖是罵的語氣，但難掩老人內心的安慰與滿足，葉爺爺說著拿出紅包，每人發了一個。
葉天澈八爪魚似的往爺爺身上掛，嘴邊呼出一團團白色的氣體，“老葉，還是就你最夠意思。”一句話把一屋子的人都逗笑了。
新年就這麼過去了，下午葉天澈餓的慌，打開冰箱想找點吃的卻發現裏麵什麼都沒有，“靠，肯定是阿晨那破小孩昨天把零食全吃了。”話說林希晨昨天是在這兒吃了整整一天才肯回去的，差點沒把冰箱裏的速凍餃子都給啃了。
“木木，要去哪裏？”葉天澈見沐暮換了衣服，好像要出門的樣子。
“哦，家裏沒食材了，想去一趟超市。”沐暮在玄關，邊換鞋答道。
葉天澈抓了外套，“呆在家也挺無聊的，我也去。”說著甩了鞋子走到前麵去。
室外的溫度還是很低，葉天澈走得急，沒戴圍巾大半個脖子露在外麵，一出門就被冷空氣嗆的打了個噴嚏，沐暮吸吸鼻子，把自己脖子上的圍巾解了下來。
這個圍巾圍起來有點麻煩，葉天澈皺眉，不太樂意。
“低頭。”
少年乖乖垂下脖子，心安理得的等著，沐暮拿過圍巾，踮起腳把圍巾仔細繞了幾圈圍住他的脖頸，毛茸茸的圍巾很暖和，還帶著女孩身體殘留的溫度。
新年剛過，超市格外擁擠。葉天澈向來討厭這種場合，平時就算是在家看電視也要一個人占一整張沙發，否則他就會不舒服的動來動去。
沐暮走在前麵，伸手撥開人群盡量不要讓葉天澈被擠到，葉天澈笑著跟在她身後不出聲，這丫頭還真是缺心眼，要讓人看到她這麼強悍的樣子，以後誰還敢娶啊。
但畢竟是女孩子，身體瘦小，站在人群之中隻有被淹沒的份。她回頭想看看葉天澈還在不在，不小心被旁邊一個高大的男子擠往另一邊，撞散了擺在地上的一堆紙巾。
超市有些混亂，沐暮隻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抱怨道，“怎麼又撞倒了，我好不容易才擺好的。”沐暮不好意思，正想彎腰去撿時，從背後伸出一隻手半摟住她的肩，葉天澈笑的像隻狡猾的狐狸，“快跑。”說著一使勁順著人流把她往前帶。
新學期開始，高二的學生提前一周回校把文理分科的誌願表提交給老師。
“我想念文科。”沐暮從兜裏掏出誌願表，遞給莫老師。莫子言隻是看了一眼誌願表，卻沒有接。“你，確定？”
沐暮點頭。
“是這樣的，沐暮，”莫子言背靠著座椅，一隻手有節奏的在辦公桌上敲著，“你是個很不錯的孩子，你應該知道，你的優勢在理科，你的文科成績，特別是政治，可以說一直讓你頭疼。”
“我知道。”沐暮笑的淡然，“可是老師，我有我的理由。”
莫子言攤開手，從一堆剛交過來的誌願表中把葉天澈的找了出來，“因為他？”
他如此直白，這倒是沐暮始料未及的。
沐暮猶豫半響，還是點了點頭。
“我和你們相處了這麼久，什麼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知道一些，”莫子言見她詫異的模樣，解釋道。
“老師你誤會了，”沐暮臉紅，“我隻是覺得如果我和他選一樣的，多少可以幫到他一些，並沒有其他意思。”
莫子言笑了笑表示理解，“怎樣都好，我再問一次，你確定這是最好的選擇？”
七班已經確定會是理科班，班主任也依舊是阿莫，若是選擇文科就意味著要去新的班級，沐暮知道他一直對自己信任有加而且期望很大，雖然知道會讓他失望，沐暮低著頭，輕聲道，是。
沒有預想中失望的表情，莫子言隻是拍拍她的肩，“既然做了選擇，那就打起精神來為目標努力。”盡管是這樣，他還是笑了，“要是到時候學的不好，你可得做好挨罵的準備。”
他還是這麼的善解人意，沐暮看著這個不過大自己七八歲的老師，心底湧起一陣感動，仿佛他依舊還是那個一年半前初次站上講台的大男孩，站在她的身後輕輕說道，沒什麼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