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巧夕(上)(1 / 1)

一陣秋風瑟瑟,滿地楓葉金黃。伴著陣陣的桂花飄香,入目不遠處矗立著一座落葉點綴繽紛的“歸閑亭”。隻望亭中靜坐著一姣姣少女,約摸著八、九歲的身樣,著這薇紫鑲金邊花紋旗袍,裹素銀絲線小坎肩兒,鵝黃內袖窄窄的扣著她白皙的手腕,一頭秀麗烏發未盤披散於肩後,幾縷青絲隨著風徐徐搖曳,雖是年少卻已顯露顏姿。

“凡為女子,先學立身,立身之法,惟務清貞...坐莫動膝,立莫搖裙,額...喜什麼...”沅淳抿了抿櫻桃般的嘴唇,眉頭輕蹙一下,側頭看向身後候立的侍女,遲疑的開口:“後邊兒,什麼來著”

身著翠綠小褂的侍女初菱輕微歎了口氣,走上前去:

“格格,這您都背了三天了,這《女論》還是隻會這第一句,中間還少了一句‘清則身潔,貞則身榮。行莫回頭,語莫掀唇’這要是老爺抽問起來,奴婢怕是又要經板子了。”

“唔..是麼?又少了一句啊,”沅淳聽後淡淡訕笑,“唉呀我的好初菱,你就放了我吧,我這大病初愈的,腦力實在經不起磨礪。”說著,沅淳扭過身子抬手輕扯著初菱的袖襟左右輕晃,隨之遞上一幕水靈汪汪的楚楚目光。

初菱忙跪了下來,低著頭:“格格千萬別如此,若是旁人見了,指不定說什麼呢,格格您是主子,有什麼您吩咐奴婢便是了。”

沅淳不禁有些失色,把跪著的初菱扶了起來:“我都跟你說了多少回了,這沒什麼旁人,你不必總以主仆相待,我病愈後多虧你貼心照料,我才能如此活蹦亂跳的,以後清淨處你我便是朋友和姐妹了。”

初菱緩緩的抬起頭,與沅淳對視脈脈片刻:“格格,奴婢知曉了,可這該有的禮數還是得有的,您大病痊愈,老爺甚是歡喜,可若是老爺知道您這大病之後把之前的全都忘了的話,怕是又要憂心了,而且...而且...”

沅淳眨巴眨巴眼睛,抖動幾下睫毛“而且什麼?什麼話你隻說便是,我不會怪你的。”

初菱歪歪腦袋小聲的嘀咕了起來:“您病醒後連性子也變了些,再加上您什麼都不記得了,下人們有的私底下傳說您是...您是燒壞腦子,病糊塗了。”

“病,糊塗了?”沅淳驀地拿起係於腰間的絲帕輕捂著臉頰咯咯笑了起來說到“虧得她們想得出來,那幾日渾渾噩噩的,如今記性不大好,看來是真真病糊塗了。”

“格格不要這麼說,要怪隻能怪奴婢沒有照顧好格格,都是奴婢的錯。”

沅淳對初菱沒了法子,腦海隨即一轉,硬拉著初菱一起坐在亭桌旁石凳上,小心地瞧了瞧四周,細聲對初菱說:“唔,初菱?我問你件事兒,明個兒可是七夕”

初菱茫然看著沅淳:“您是說巧夕?是啊,就在明兒個,怎麼了?”沅淳挑了挑彎眉,嘴角微微上揚:“好初菱,這回你可得幫我,我——要——出——府。”初菱大驚:“格格這可使不得,老爺吩咐,您病後還需多加養息調理,不易出府。”沅淳聽聞嘟起小嘴兒:“這也使不得,那也使不得,這幾天呆在府裏,著實發悶,初菱,你就幫幫我,說不定我出府後,見得事物多了,能把之前的都想起來呢,倘若你不願,我就告訴阿瑪,說你沒照顧好我,你適才可說都是你的錯,如何?”“這...”

在沅淳的軟硬皆施之下,初菱終於把這事兒應承了下來。

七月初七,當最後的一縷晝光隱去,飛鳥歸林,夜幕開始漸漸籠罩大地,千家萬戶華燈初上,隱隱約約的聽到孩童嬉戲打鬧的聲音,頃刻,人聲鼎沸,混雜聲響貫入於耳,八街九巷鼓琴齊奏,燈火如晝,車馬如龍,處處傳遞著歡聲笑語,花街繁華輝煌,人群沸沸揚揚,簇錦團花

,熱鬧非凡。

佟府裏的沅淳早已迫不及待,終在初菱的匡助下順利的出了府。

足踏半步,沅淳就被這盛世如歌的景象神思遊離,瞬間心潮澎湃。她拉起初菱的手,融進了熙來攘往的人群之中,賞析這世間的美好。她不時地與初菱說笑打鬧,恍如普通平民姐妹一般交好,二人笑逐顏開,卻是形成了街市間另一道美妙的景色。她們拉扯著,緩緩走到一片稠人廣眾之處,但見圍觀眾人拍手叫好,沅淳和初菱擠上前去,“初菱,她們在做什麼?”沅淳指著前麵台上的女子。“她們正在穿針,這是乞巧的習俗,如一口氣能穿七枚針孔者叫得巧,稱為巧手,穿不到七個針孔的叫輸巧。若是巧手,便可得那後邊的擺放的玩物和製品。七夕之後,可互贈之”

“是嗎?我也要玩!”沅淳小鹿一般的眼睛閃爍著光芒,二話不說的就拉了初菱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