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顧川窩在自己的小出租屋裏,守著不知道多少年前買的破筆記本電腦,一遍遍刷新郵箱,然而那些投出去的簡曆就像是石沉大海,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天氣很熱,這間出租屋很小,設施也很簡陋,隻有一台髒兮兮的塑料小電風扇,呼哧呼哧扇著風,但顧川腦門上的汗一點兒也沒少。
顧川有點兒焦慮,他畢業已經兩個月了,身上最後的一點積蓄也即將花完。如果再找不到工作,他就得回老家。可他一點都不想回去見他爸。
七年前顧川十八歲,高中畢業,因為成績不怎麼好,所以跑去當了兩年兵。他很享受在部隊的感覺,特別是那種在極端訓練下一點一點變強大的感覺,雖然服從指令有時候會讓人覺得憋屈,但是力量帶來的快感無與倫比。原本在部隊中他有更好的發展機會,是父親的一個電話將他從夢的雲端拉到現實:他媽媽病了,而家裏的積蓄卻在之前被父親做投資,全部虧損了。
於是兩年期限一到,顧川就收拾東西,拿了兩萬塊錢,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母親是個溫柔和善的女人,少年時的顧川調皮搗蛋不愛學習,母親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他能考上大學。
就在那一年,顧川一邊兼職一邊重讀高三,最終考上了本地的一個三本院校,而母親卻在兩年後逝世。
他一直有些怨恨父親,覺得是父親識人不清,瞎做投資,虧損了家中全部的積蓄,才導致他無法繼續留在部隊,媽媽也沒有及時接受好的治療。
於是一畢業,他就離開家鄉,遠離父親,獨自到大城市打拚。
但是到了這兒才發現,他的學曆低微,實習經驗也不足,專業太熱門,學的人太多,工作競爭太大,而他根本沒什麼競爭力。
又刷新了一遍郵箱,看著毫無動靜的頁麵,顧川歎了口氣,開始考慮換些實際的行當,比如去工地搬搬磚啥的。
正當躊躇之時,手機響了,是微信的提醒音。能給顧川發微信的隻有他的發小,劉智——因為他的微信列表就這麼一個人。
劉智給他發過來的是個鏈接,緊跟著一句話:我在網上看到的,是個好工作,你看一下。
顧川其實沒報什麼希望,隻有秉持著聊有勝無的態度點開鏈接。
打開是個微博,博主ID名為“超時空直播”,微博內容:“直播的時代已經來臨,本平台提供花樣直播,兼職即可,月薪3000起步,打賞另算。詳情請戳大圖。少年,不來一發嗎?下載地址:網頁鏈接。”
顧川點開大圖,來回看了好幾遍注意事項,有幾條怎麼看都不太明白是什麼意思。比如“一旦簽約注冊成為本平台主播,將會有一對一的係統與你綁定,為你提供服務和幫助”這條。還有就是“每月最少直播一次”這個條件好像過於優厚啊。
他也是知道現在直播行業比較火爆,偶爾他也會去看個美女直播遊戲直播,但是他打遊戲也不怎樣——機子也爛,長得也不是吸引小姑娘的那一款,曾經因為看主播月入十萬這種新聞而心動,卻也在了解具體情況以後放棄了做主播的念頭。
不過這款好像不太一樣。顧川看著那條“本公司會為主播提供地點與直播劇情”這一條,心中微動。畢竟現在也沒事幹,琢磨點法子做點直播說不定也能掙點錢。
有些條款看不明白,顧川索性也就不去想了,順著微博給的鏈接地址點進去,下載了這款名為“超時空”的直播軟件。
安裝完成,打開,界麵簡潔優美,首頁是幾個推薦的正在直播的視頻,顧川沒打開看,他心想哪個直播網站的直播不是大同小異呢?先注冊再說,至於直播什麼,顧川想等注冊好了再考慮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