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親愛的讀者朋友,首先我想誠懇地告訴您,我並沒有那麼高的思想境界,即所謂全心全意為讀者服務雲雲。我隻能按著我的人生體驗來表達我的思想情懷。我的思想情懷就不是別人的思想情懷,因而不可能和別人的完全一樣。大致相同者是會有的,那些大致相同者就成了知音和共鳴者。如果我不是真誠地表達了自己的思想情懷,而是從迎合和討好讀者的目的出發,'靠揣摩讀者的心理去編構作品,即使贏得不少讀者的共鳴那也不是知音,而如談情說愛中用假話騙取了愛情。騙取的東西都是不牢靠的,並且欺騙讀者是一個作家最不道德的行徑。何謂欺騙呢?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是先人傳至今日的美德。如果把自己並不信奉並不讚成的東西通過作品施與了別人,這就同欺騙沒有多少距離了。我沒有絲毫權力強求讀者什麼,但卻有個尋求知音的願望。“知音少,弦斷有誰聽?”那滋味是很孤寂而苦痛的,偌大人世,不可能尋不到一個知音。即使暫時尋不到,也不弄假去騙求。執著地抒寫自己的真情,一旦覓到了一個真正的知音,那該是多少的幸福。寧可苦痛,也去追求那個莫大的幸福。

我敢保證不欺騙讀者,卻不想保證對讀者毫無隱瞞。誰都有點隱私。穩私就該隱瞞著點。這種隱瞞與欺騙沒有聯係。把有些醜寫得含蓄、把有些美寫得朦朧,不全寫實寫露,也是與欺騙沒有聯係的隱瞞。正如高尚的人應該說真話,但並不是所有真話都非得說出來。這種不說,既有對讀者的尊重,也有對自己的尊重,試想,一個人,不管男人或女人,他(她)赤裸裸一絲不掛地到誰家去做客或到誰的辦公室去辦事或走在大街上或上劇院看演出,這能是對別人的尊嗎還是對自己的尊重?他(她)可是毫無隱瞞的啊! -

以前自己不成熟,想要表達什麼就血氣方剛地快速表達出來了。這種表達是熱情的,膚淺的,功力深者覺得幼稚,年紀少者認為老成。不管幼稚還是老成,那時就是這麼一心地寫,隻要寫,讀者就有機會見到你。而後來,尤其是現在,對社會、對人生熟悉得越來越多,越來越深,因而想表達的也越來越多,也越想表達得深些好些時,卻越來越不敢輕易下筆了,總想醞釀得熟透了再一朝分娩,又擔心讀者會暫時遺忘了自己,又懷疑這會不會是自己懶惰的自欺欺人的托辭。這矛盾心情至今籠罩我,使我猶豫不決,整日用其它的忙碌來自我安慰。

寫到此時,我再一次捫心自審。結果還是自信了自己的真誠。上帝可以作證,我醞釀著要寫的那部力作一定會獻給讀者,並且會讓讀者記住的。願上帝保佑,也願讀者給我以祝福。

說了以上這些自白,我不能不再補充幾句感謝華夏出版社的話。目前出版發行工作如此艱難,華夏社還能想到為我這樣無甚利可圖的作家出作品集/這實在叫我感激而慚愧。我有勇氣應允了這件事,既有對華夏社真誠的回報,也想趁此對自己的創作清理和總結一下。這對我並不很難,因我作品數量並不大,不需費許多力氣去篩選。尤其92年以來因轉換生活和工作環境,有個調整心態、理順自己的過程,因而作品極少,幾乎快被讀者遺忘了。正當我調整得差不多了,打算再寫自己的力作時,得到華夏社為我出版作品集的消息,這無疑是對我最大的鼓勵和支持,我不能不由衷地當眾道一聲謝。

自白和道謝之後,我還想借機說幾句我和文學的關係,以謝能讀到我這幾本拙作的讀者朋友。我總覺得人活著都很不易,都需要關愛與溫暖。錢多錢少名氣大小地位高低身體好壞男女老少,誰能沒有苦惱和不幸呢。錢多的興許沒愛情,名氣大的興許身體不好,身體好的興許一輩子打光棍,地位高的興許沒朋友……這樣注定了文學不滅的定律。隻要有人在,文學就沒法兒死滅。文學是人學,是人類精神的家園,無論是強人還是弱者,“都需要在文學家園中得到被理解,被呼喚,被宣泄,被撫慰的關愛”。而作家們往往是那些受文學關愛較深的大不幸者,尤其童年和青少年時期的不幸和被關愛更為重要。所以我把一位偉人說過的話一不幸是一所最好的大學一?篡改成不幸是一所最好的文學院。還有一句“美麗出自痛苦”也和這有點關係。許多寫出美麗著作的文學大師們其實都是這座文學院培養的。有點文化又很貧困或其它某個方麵很不幸,連個像樣的工作也找不到的人怎麼去實現自己完善自己呢?文學就成了他較為能夠得逞的選擇。我這樣說絕不否認幸運的人也能成為好作家,隻不過為了安慰那些不幸者別把不幸當成太壞的東西。既然不幸了,有什麼辦法?就把它利用起來就是了。

想想我的文學之初,最應感謝的就是苦難和不幸了。怎麼個苦難和不幸法兒,我在《父親察》和《綠色青春期》裏寫到過一些。我至今相信,那是兩篇不錯的東西,尤其那篇洋洋三萬言的《父親祭》,我還沒看到哪篇寫父親的文章能與它相比。可惜沒多少人讀過。我願意年輕的朋友們讀到它。讀了才會相信我關於文學如何如何的話不是信口雌黃了。回想起來,我的大爹作品都是不幸賜給的。

我不相信哪位作家的文學之初會與他的故鄉沒有重要關係。誰鑽牛角尖說我就與故鄉沒關係的話,大概是他在城市長大,與‘‘鄉”沒有“故”的關係,那麼對他就改為故城是了。其實我以為那鄉裏已包括他的城了,通常故鄉的含義就是指童年和少年生活的地方,甚至那地方還埋有他親人的遺骨和自己童年不朽的夢。這當然也適合我自己。但我曾說過我還有個第二故鄉,那是指我剛剛取得公民資格就投身其中的軍營。那一投身不要緊,我生命的最寶貴時期都投給她了,竟有26年之久,所以我才十分動情地說軍營是我的第二故鄉。記得那時還沒誰把軍營稱為第二故鄉,這說法是由衷地從我的心‘裏跳出來的,以後竟被廣泛使用開來。偶一閑下來時我還暗自想,我是第一個把軍營喻為第二故鄉的人吧?多了不起。實際上我的文學之初和兩+故鄉都有很重要關係。 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