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筱在他臉上看不出什麼多的表情,細品他的話,卻覺得頗有深意,而且他能在她出事那日出入北朝皇宮,怕是另有隱情,“你知道我想問什麼,是麼?”
“並不知,隻是略略猜到一二。”
他轉身向囚禁銀鐲的方向走去。
白筱在他後頭,隔了三兩步跟著,看著他筆挺俊逸的背影,怎麼也看不出這麼一個外表文儒,心機細密的人居然會是她在戰場上所見的血浴殺場將軍。
“你是知道我想問的那些事的,為何不直接告訴我?要我費這麼多心思?”
“我並不想你知道,但又不能攔著你去知道。”他仍走著自己的路,她九歲便能摸到那家道觀,她想知道的事,且能攔得下?越攔,怕是越加糟糕。
重新回到囚禁銀鐲的屋外,
容華將白筱攔下,取了一粒藥丸出來,一破為二,一並遞給白筱,“你先收起一半,給她服下一半,她身上痛楚便能稍減,等你問完,再給她服下另一半。”
白筱接了,等侍衛開了房門,走到門邊,卻不見容華跟上來,回頭問,“你不進去?”
容華目光沉沉,“不了,我在前麵等你。”深看了白筱一眼,當真轉身走了。
白筱望著他飄起的衣袍下擺,真摸不透這個人一天到晚存的什麼心思。
銀鐲趴伏在地上,臉色早痛得青灰,嘴色紫漲,見了白筱,艱難的向白筱爬前兩步,“他識得用菊藥,定然識得解法……隻要給我解了這痛,你要問什麼,我能說的都說給你聽,不能說的,死也說不得的。”
白筱聽容華說起,就知道這毒霸道,沒想到就這一會兒的時間,就把人折磨成這樣,煞是霸道的過了頭, “他的確是會解,不過你這話說的太沒水準,我且能知道你哪些能說,哪些不能說。再說,你這般挑三撿四的,我又何必再問?”
銀鐲慘灰著的臉,鑲著的一對眸子透著絕望,身子直顫,“我說了,回去還得受上這苦,怕是比現在還忍不得百倍。”
“他這般對你,你還指望回去?”白筱歪了歪頭,她當真是腦子進水了?
銀鐲身子抖得更厲害,“我不回去,我姐姐,我娘,我爹,我哥哥,全得受這苦……”
白筱默了下去,人有牽掛,也就很難隻為自己活著,遞了半粒藥丸給她,隨便揀了張圓凳坐下,“先服了吧,說是可以讓你好過些。”
銀鐲毫不猶豫的服下,身上痛楚果然頓減,長透了口氣,“謝謝姑娘。”
白筱靜看著她,對她服藥的幹脆反有些奇怪,“你就不怕這藥有什麼手腳?”
銀鐲苦笑,“到這份上,還有什麼可怕的?姑娘有什麼想問的,請問。”
“你可是北皇安置你到白筱院中?”白筱隨手在桌上撈了個茶杯在手中把玩,掩飾著心裏的不安,到底為何不安,她又說不上來,或許就如容華所說,知道了一些事,可能反而更加不會開心。
“是。”這事在這之前,便聽她說過,銀鐲知道她不過是得個確認,也沒必要再瞞。
“他要你除了盯著白筱日常舉動,還要你做什麼?”
“暗盯著二公主服藥。”
白筱緩緩吸了口氣,果然,但銀鐲接著說出來的話,卻讓白筱大吃了一驚,一驚之後便迷糊了。
“還有就是,盯著三梅每次倒藥後,暗中將沾了藥的土移走,以防被人發現。”
白筱隻覺得呼吸都有些不順暢,“你是說北皇知道白筱沒有服那些藥,而且暗中助她瞞下沒服藥的事?”
“是。”
“北皇何時知道她沒有服藥的?”
“是皇上發現那藥有問題,暗中提醒二公主,二公主才偷偷停服的藥。”
一種強烈的隱痛,慢慢向白筱聚來,怪不得她不再裝腿疾,北皇一點反應都沒有,原來他一早知道。
“那福嬸和貴嬸奉北皇之令護著盛藥的碗是何道理?”白筱把玩著茶杯的手指微微的抖,丟了茶杯,將手縮回袖中,不露出慌亂之色。
銀鐲飛快的抬眼看了看白筱,她連福嬸,貴嬸都知道,恐怕當真便是白筱,舔了舔唇。
白筱斟了杯熱茶,起身遞與她。
銀鐲接過喝了,抹了唇角才道:“福嬸,貴嬸奉令護著藥碗,是讓下毒之人疏忽,誤察,才不會引起注意,發現二公主沒有接著服藥,而另下毒手……”
白筱深吸了口氣,擴充被擠壓得險些缺癢的肺,“是誰下的毒?”
銀鐲搖了搖頭,“奴婢不知。”
白筱輕點了點頭,這恐怕真不是她所能知道的了,取了另一半藥,遞給她,“這藥服了,怕就不會痛了,一會兒便會派車送你出城,給你安排一個能讓你自行逃脫的機會,你回北朝也不會被人發覺。”
起身外走,腳下象綁了石磨,重得幾乎挪不開腳,一直認定是北皇害她,結果北皇卻是處處護著她,下毒之人卻是另外有人,還有誰能在北朝宮中如此放肆,讓北皇也顧忌到隻能暗中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