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航班上萬年不變的語音播報總是聽起來那麼柔和,但又重複得讓人煩躁。
對於經常在各國之間出行工作的人,這些已經無數次從耳朵經過鑽入大腦再從另一邊鑽出的提醒真是一種緩慢而恒久的精神汙染,但是對於帶著愉快與急切心情的旅行者,有些羅嗦的廣播卻是即將到達目的地的標誌,讓喜悅這種情緒更加充實,滿溢得像是要爆發出來。中、日、英三國語言的提示後,在空中緩慢航行的客機降低高度,放下起落架,平穩地降落在位於日本東部的羽田機場。地勤人員將通道連接上產自波音公司的巨大客機,艙門打開,行李一件件放下,放置到傳送帶上等待它們主人的取回。
能下飛機的確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隻不過某些人的理由顯然有點二。
“終於,我又連接上高速網絡了!”頭等艙的貴賓通道出口,介乎於青年與少年之間的男孩拿著手機發出由衷的感歎,“沒想到第一個感想居然是這個,感覺自己真是沒救了。”一邊向同伴發出抱怨的語句,火紅色頭發的男孩一邊熟練地打開社交網站的頁麵,將自己在飛機上拍攝的照片上傳。雖然科技發展至現今,在客機上使用外源的網絡連接已經可行,但終歸是對於網速和穩定性有所影響,至少對於民用無線網絡是這樣。“Excuseme,would_you_please_take_a_photo_for_us?”被答應後將自己的手機遞給機場的禮儀小姐,硬是拉過一行的同伴在通道口拍了張照片,心滿意足地上傳。16歲的少年對於來到這個死宅的國度還是有些興奮的。
“各位還真是相貌出眾呢。”微笑著的漂亮女性毫不吝惜地用英語送出自己的讚美。
“Thanks。”眉頭一挑,回首看向自己的好友們,鄭炎鋒的嘴角略微抽搐。還真是呢,這幾個二貨光是憑借外貌就有刷臉吃飯的能力,可惜,二貨終究是二貨罷了。雖然長得很帥的二貨比之長得很挫的二貨所受的待遇差別還是很大的。
“有計劃嗎?”果然這種事情還是得問一下,從以往的經曆來看這次活動的組織者向來都是一個坑爹貨,沒有任何人生計劃的人自然也懶得在這種小事上上心。
“目前還沒有。”死黨麵無表情,睜著銀色的死魚眼望著他,左邊浮在麵前遮住了大半張臉的全息投影屏幕上正顯示著某個彈幕站的頁麵播放7月新番。果不其然,反映在預料之中,但是鄭炎鋒還是想要掐死這個從上到下,頭發到眼睛全是銀色的深井冰。你這渣渣明明是你丫在昨天淩晨打電話給我說來日本玩,我興奮半天翻箱倒櫃找護照和必要物品裝包,你?跟我說連個計劃都沒有?!你可以去死兩次嗎?
“鄭,你太天真了。這家夥一向不都是叫我們先到目的地,然後看著辦的嗎。”另外兩人都是正常的一頭黑發,其中留得有些長,半框眼鏡下藏著黑眼圈的那個拿著索尼的新款掌機,一邊操作一邊吐槽。“其實我倒是挺喜歡這個辦法的,出來玩非要訂計劃等於限製住了自己,難道鄭你喜歡這種被束縛的感覺?那還真是變態啊。”
“滾。”一根中指送上,鄭炎鋒轉身揪住銀毛的領子:“姓李的,限你三分鍾內給出個明確的計劃,不然我。”
李昊陽麵無表情:“你能怎樣?”
“。大哥我求你給我個日程表吧。”仔細想想自己還真不能對這貨怎樣,連真人鐵拳都要被碾壓。或許也早就超過了碾壓所能夠形容的範疇了。
“嘖,你真是一點都不懂得布朗運動的浪漫。”咂了下嘴,李昊陽將視屏暫停,“星流。”本來隻有四英寸左右的光屏瞬間拉伸,延展到20×30的程度,被投影的色塊聚合,白色長發垂及膝蓋的少女形象在屏幕中央浮現。
“Always_waiting_for_your_order,my_lord。”
“YO,星流好久不見。”鄭炎鋒揮揮手向著“少女”打招呼,“倒是忘了你有這個助手了。”
“以您的主觀時間為34。6563個地球日。酒店的預訂工作與日程表已經完成,是否需要進行確認?”
“給我看一下吧。”新的屏幕在身前彈開,簡潔的列表將時間安排與地點一一列出,隨手撥動著表格翻看,進行一定的修改。
“星流的AI啊,一直聽到你們在說,這還是第一次見到。”一直低著頭玩手機的最後一人剛剛結束一關遊戲,把柔性屏幕的固定板拿下,卷起屏幕裝進口袋。“星流”大型量子計算機,強大的計算能力在業界首屈一指,但是更為出名的卻是與這台誇張的機器同時完成的同名AI,作為開發者給出的資料表明“她”並非是真正擁有自我意識的理想產物,但是其表現出來的過於誇張的完成度也是引起了相當程度的驚愕,輕鬆通過圖靈測試的,表現出完全無法分辨的“思維能力”,懷疑自然存在,不過這個問題始終沒有得到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