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習習,楊柳依依,河水澄碧,泛著一層耀眼的粼光。河麵上幾棟畫舫林立,旁邊的小船上還有幾位眼神惺忪的年輕公子正和船上嬌俏的佳人調笑惜別。
柳岸邊,一群才子佳人正朗誦著新作的詩篇,引來頻頻叫好之聲,隻是那些才子的目光卻不時瞥向岸邊小船上晚起的船娘,她們正隔河梳洗,紅的唇,白的麵,黑的發,讓岸邊的人們頻頻注目。
更有一位船娘,更是露出了雪白的臂膀,素手浣溪,露出了胸前半抹如玉的香軟,吸引了無數雙失神的眼睛,岸邊女子紅著臉小聲叫罵,而年輕才子們雖口叫著“有辱斯文”,但是目光卻不時偷瞥,至於粗鄙的人們,則是毫不遮掩,直接伸長了脖子。
“噗通……”
有人掉到了河裏,在一通叫罵以及哄笑聲中,響起了船娘如銀鈴一般的嬌笑聲,不知從那棟畫舫裏傳來的琴聲,和著笑聲在秦淮河上悠遠回蕩。
“哐哐……”兩岸的粉樓門窗依次打開,一盆盆帶著脂粉香氣的盥洗水瀑布一般拋灑而下,沿著青石板路麵到處橫流,最終流進了秦淮河,讓整個秦淮河都彌漫著一股醉人的香氣,因此秦淮河被稱之為胭脂河,香河,也不是沒有道理。
“啊……呸……”
然而就在如畫一般的風景中,一口濃痰卻如子彈一般從一張嘴巴裏噴出,摔在了青色石板上,摔成了八瓣兒。
牛二緊了緊身上的破爛單衣,吸了吸鼻子,靠在石橋欄杆上。他上穿一件滿是補丁的粗布短衫,在衣袖上還有幾個未來的急補上的破洞,下穿一條同樣破爛的褲子,兩條褲腿還不一般長短,而腳上則屐著一雙破草鞋,烏黑的大腳趾就露在外麵。
如果不是在他麵前還放著一個破筐,筐裏碼放著一些用草繩捆紮起來的新采摘的春筍,還讓人直認為是乞丐。
牛二做夢都不相信自己竟然會淪落到這種地步。上一輩他可是魔王來著,殺佛弑神,號令九天十地,莫敢不從,隻差一點他便可修成魔神的,萬古長存。可是現在……
牛二有種鬱悶的想吐血的衝動。
如果他還擁有以前的力量,他一定會憤怒撕裂這天地,將造成這一切的老天爺,或者狗屁命運女神打的連他老媽也認不出來。
更可氣的是,他才剛清醒過來,還沒意識到發生什麼,便被一個老太婆塞了一個籮筐,趕到這秦淮河邊來賣春筍以補貼家用。老子可是魔王,怎麼能幹這個?盛怒之下,牛二真想一巴掌將那老太婆扇死,不過最終卻及時住了手。
一方麵是因為他附身這個牛二隻是普通人,一巴掌扇不死人,另一方麵,卻是突然意識到,這老太婆似乎正是這具身體的老娘。
一清醒就打娘,不管是哪個時代都是十惡不赦的大罪,更遑論在這以孝為尊的古代。一巴掌下去,他恐怕還來不及慶幸自己剛撿回來的小命估計就被人浸了豬籠。
意識到這一點,牛二嚇出了一身冷汗,恍惚之間就讓老太婆給推出了門,來到了這秦淮河邊。
這具身體的原主人,正是大明朝金陵城邊一個小山村的十六歲少年,長得到相當魁梧,人高馬大,家裏還有一個潑辣的老娘,一個哥哥,以及一個妹妹,守著幾畝薄田度日。但是因為腦子不大靈光,有些憨傻,因此被人稱為牛二憨子或者牛二傻子,沒少被人欺負。這次更是招惹了一個不該招惹的人,讓人毒打了一頓,在床上躺了十來天,終於一命嗚呼,這才便宜了他。
從一個各種獸物和神秘力量橫行的世界,來到一個完全沒有魔法和修煉力量的現實世界,這讓牛二覺得有些眼前一切都有些不可思議,在另一個世界他不是沒轉生過,而且不止一次,可每次轉生都是在相同橫向世界,從那樣縱向的空間層次再次轉生到這樣的現實世界,幾乎不可能。如果不是靈魂中還躺著一件伴隨了自己千年的魔器,牛二都要懷疑在另一個世界千年的殺戮和修煉人生都是一場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