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一個雨夜(1 / 3)

雨夜,無月。

淅淅瀝瀝的雨滴,不停敲打著屋簷;雨水成絲落下,彙成一道道水流四處流散。

夜深,四更。

雨水衝刷著萬家煙火寂滅多時後的寧靜。

長街東街口緩緩駛來一隊人馬。

八名背裹披風身著黑服的人,護著中間一輛黑色的馬車,靜靜的前行著。

那黑披風下的八人,看身形都是男子,每人都手撐一柄黑色的油墨傘遮擋著夜幕下的雨滴。八人走得很輕,步子不快,沒有發出任何嘈雜的聲響。

黑色馬車由一匹黑馬拉著,車廂前坐著一個糟老頭般的馬夫,馬夫看上去年紀很大了,一個紅紅的酒糟鼻子,一雙昏昏欲睡的迷離小眼。突然車廂內傳來兩下輕輕的敲擊聲,老馬夫一個激靈,牽了牽韁繩,馬車緩緩停了下來。八名黑服護衛也跟著停了下來,站在夜雨中沉默的一動不動。

車隊就這麼靜靜的停在大街上,淋著天空中如絲線般落下的雨水,車廂內再也沒有傳來其他的指示,氣氛靜謐的有些壓抑。

初夏的這場夜雨並不冷,但長街對麵的西街口也走來一個人影。這個人很冷,很靜,他一步步的緩緩走來。

東街口的八名黑衣護衛注視著對麵半裏外走來的男子,他們麵無表情,依舊沉默的站著。但是這名男子輕輕的腳步聲混雜的雨水落地的聲響,仿佛錘子般一下一下的撞擊在他們心頭,八人早就緊繃的神經,如弦般繃得更緊更緊。

車廂依舊停著,沒有半點反應,駕車的糟老頭子還是迷迷糊糊的坐在車廂前,迷離的眼睛似乎又快要睡著。

走來的男子身高八尺,年約三十,披散著滿頭黑發,他右眼角有一道長長的疤痕,垂直而下一直到布滿整個右臉頰,讓男子本來豪壯大氣的麵容多了一絲悍氣。男子身上的布袍很舊,已經看不出原來顏色,上麵有多處銳利的破痕,似乎剛經曆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打鬥,布袍破痕顯露出了裏麵那一層玄青色軟甲。男子右手持著一把長三尺二寸的環首長刀,長刀黝黑,還有一絲絲鏽跡,似乎很長時間沒有打理過了,刃槽裏還有一點點未被夜雨衝刷幹淨的血跡。

半裏,百步,十丈,五丈...男子走的很慢,隔東街口的人馬越來越近。

馬車和八名護衛靜靜的等著他走近。當男子提刀走到車廂五步時,男子停了下來。他不管其他,眼睛牢牢的盯著黑色的車廂,眼神銳利,似乎穿透了厚實的車廂,直達廂內。

八名護衛幾乎是同一時間收下了撐起的油墨傘,瞬間從傘柄處抽出隱藏在傘柱內的銳利刺刃,“唰”的一聲!動作異常整齊。八人手握尖刺,淋著細雨,尖刺在夜雨中散發著陣陣冷芒,殺氣彌漫。但八人都沒有再動一下,似乎在等待著車廂內的指示。

車廂內,彌漫著淡淡的上品檀香味道,一名年約二十五六歲身著黑色長袍的秀美男子正蜷縮在毛毯上。他沒有理會車廂外的動靜,靜靜的端詳著手中的那一本卷宗。

這是一份由“百曉生”武春秋排定的天下武道兵器譜,雖不能算數,但也是八九不離十了。

他仔細的看著排行上麵排名第七的那個人和那柄刀。

韓真,高手,品階不表,八歲習武,十歲練刀;兵器:刀不老,環首長刀,長三尺二,普通材質。

“刀不老?”秀美男子苦笑一聲,然後搖了搖頭。韓真是一個凶悍的人,是一個很冷的人,而且是一個真男人,是一個講義氣的人,不然韓真也不會出現在他的車廂前,他們兩人也不會如此沉默甚至出現現在這種生死兩難的堵截畫麵。

片刻後秀美男子眼神才離開那份排行,眼睛隔著車廂門,望向車廂外,放佛已經看見了車廂外的那名提刀男子一般。他用手敲了敲車廂地板,連續三聲,很輕卻又清晰異常。駕車的迷糊老頭似乎一下又清醒了過來般,轉身打開了車廂門,將車廂內的清醒展露在了雨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