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經曆過高考的人生是不完整的,經曆過高考的人生會更加殘破。小學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這十二年,不管是努力也好,貪玩也好,最後就是要在六月初的這兩天見分曉,難怪有些優等生們因為壓力過大,要麼崩潰,要麼失常。至於另外一些學生,像我,在十二年刻苦貪玩之後,仍然有大學上,是非常令人氣憤的。當我發現這一點時,我便低調地把自己關在家中,隻是為了保護其他學生的安全。
在我沒有走入社會之前,我什麼都沒有,除了青春。我認為我的青春開始於初中,在高中達到頂峰,並終將在大學落到低穀。
我努力回想初中的點點滴滴,並且咬壞了好幾根筆,但是仍然沒有結果。於是先說說高中吧,如果想起初中再說。
我就讀的高中坐落在北京二環裏,盡管緊臨著中國古代最高學府,但是這所學校絲毫沒有受到曆史氣息、人文氣息的熏陶,說好聽點兒是一所三類學校,說得不好聽就是一個流氓學校。
報到那天,我看到了學校那遊泳池般大小的操場,心就涼了半截。幸虧這所學校質量太差,學生少,不然不知道學生們為了爭奪打球場地該發生多少毆鬥。
學生家長在老師的帶領下來到了禮堂,聽了聽校長的介紹。這個學校的校長是個長相酷似柯鎮惡的中年婦女,說話聲音做作得令人作嘔。她用她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說:“我們學校啊,曆史悠久,建於1865年,曾經是教會學堂,學風淳樸,要求嚴格,師資力量強大,設施完備。嗯,我們學校高中升學率百分之百,重點率百分之三十。”我環視了四周,粗略地估計了一下學生數量,絕對不超過100人,那就意味著有30個人能考入重點大學。
開學一周後,校長的話得到了驗證。學風足夠淳樸,學生們基本都會在早上把作業抄好交上去。要求的確嚴格,如果在廁所抽煙被老師看到,老師會嚴厲地要求學生把煙頭扔進茅坑裏,如果不照做,老師會在你甩手離去之後,親自把煙頭扔進去。嚴於律己的老師現在已經不多了。
一年後,我從學校保安的嘴裏了解到了曆史悠久的學校。這裏曾經是某個帝國主義豢養的傳教士在中國建立的剝削性質的學校,在內戰時期還是國民黨特務組織的地牢,殺害了無數人民英雄。
三年後,當我拿到了一所一本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後才知道,我占據了全校僅有的三個一本名額。我仔細回想了三年前校長說過的話,考慮到當時我沮喪的心情,再加上時代發展所不能避免的音響條件的落後,導致校長沒有能夠告訴同學和家長她的真正意圖。她應該說的是百分之三個,我聽錯了。
我不該在小說的開頭就說了這麼多的後話,因為按照現在的時間,我剛剛上高一。這個時候我不是坐在屋裏咬著筆思考怎麼寫小說的人,而是一個坐在高一某個教室裏上課的學生。這個時候的我穿著校服,右手拿著筆,似乎在聽老師講課。
我的右邊坐著一個頭發挺長也挺黃的哥們兒。此人皮膚白皙,長得勉強不算難看,由於黃色的頭發在亞洲人種原廠製造的範圍中很醒目,讓人很容易就記住了。要知道,以現在國人的道德規範和審美接受能力來看,黃色的頭發必然是染的,絕非天生。而染頭發的往往都是一些不務正業的社會小青年兒,所以中小學明令禁止學生染發,以區分學生和社會青年。不過這隻是一部分人的臆想,學生和社會青年本來就沒有什麼明確的界限,有的社會青年在經過幾年的晃蕩生活之後浪子回頭重新回到校園,在苦讀之後有的人成為企業家,有的人成為學者,不知道有沒有人混入教師隊伍,這點值得繼續考察。
我要說的並不是這些,我隻是想說,這個哥們兒的黃頭發絕對是天生的,起初我也不信,但是經過我長時間的觀察,我從未發現他淡黃的頭發有過一絲一毫的褪色,我便相信了。可是學校的老師們不相信,每天在校門口檢查的老師都會把他叫住詢問一番,並且幾次三番給他家裏打電話詢問有關於頭發顏色的問題,並且就此問題展開過十分激烈的爭論,學校老師並不會輕易相信家長的話,因為他們覺得父母會因為溺愛孩子而撒謊。可是既然他們有這種懷疑或者說是疑問,為什麼還要打電話詢問並展開會談,這個問題就比較複雜了。我認為隻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們要聽到他們想要得到的答案,也就是聽到他父母昧著良心說孩子的頭發是染的,這樣才能體現他們對學校事務管理的嚴格,體現他們不徇私情,剛正不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