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我們永遠在一起(1 / 3)

修理廠經理室,高律師、何麗萍、劉常明和葛之覃幾個人在討論著王朝東傷人的事。高律師拿出一些文件,“現在法醫報告差不多都出來了,胡北風多處軟組織挫傷,構成輕傷。”說完他看了看大家,其他三個人都沒說話。

高律師繼續道:“現在關鍵是受害人,如果他提起訴訟的話,可以追究當事人的刑事責任,同時附帶民事賠償。”

葛之覃問:“高律師,要是他起訴,大概會怎麼判呢?”

高律師想了想,“根據受害人的情況,也就是個輕度傷害罪,最多也就一年。不過……”高律師看看何麗萍,“按照麗萍的想法,還是跟受害人先協商賠償問題,說服他不要起訴。”

“多少錢?我們都賠他。”劉常明道。

“賠錢是一方麵,我建議大家還是多做做受害人的安撫工作。這個胡北風是個地痞,就怕他漫天要價,不好協商。”高律師擔心道。

劉常明看看何麗萍,兩個人都沒說話。

劉常明去醫院看胡北風。“老劉,是為王朝東的事找我吧?”胡北風問。

劉常明也沒回避,“老胡,隻要你不起訴,什麼條件,我們都答應。”

胡北風惡狠狠地說:“想讓我放過他,做夢!”

“他關了十八年,出來後剛有點起色,不能就這麼再進去了啊。”

“他好好兒地把我打殘了,還不進去,那法律幹嗎使的,專門保護這種流氓啊?”

劉常明氣得說不出話來。

這時,何麗萍推門進來,手裏拿著個水果籃子。

劉常明有點意外,問:“你怎麼來了?”

“我是王朝東的家屬,當然得來。”

“正主來了,好啊,什麼意思?”胡北風道。

何麗萍對劉常明說:“老劉,我想跟他單獨談談。”

劉常明擔心地看了看何麗萍,站起來往外走,“我在外麵等你。”

病房裏隻剩下兩個人。

“王朝東把您打了,我首先代表他向您道歉,醫療費您不用操心,我們都包了。”何麗萍道,“還有您店裏的家具,該賠我們賠;您要精神損失費,說個數,我們想辦法。簡單來說,我就是想,問題能不能私下解決?”

胡北風沉默片刻,“你覺得能怎麼解決呢?”

“我剛才不說了嗎?您是受害者,條件您提,什麼條件,我們盡量滿足。”

胡北風冷笑道:“我就想讓王朝東去死,去見閻王,這要求不過分吧?”

何麗萍無奈地笑了笑,“您就別說氣話了,真起訴了,輕度傷害罪,他也就進去一年,可人真要是進去,什麼都賠不了你的。”

胡北風看了何麗萍,道:“算了吧,別以為我不懂法,法院會執行民事賠償。”

“我跟他早離婚了,他現在沒親人、沒社會關係,怎麼賠您啊?”何麗萍道。

胡北風有點意外,“你們還給我留了一手啊?行,我店裏可都是老東西,值多少錢,你心裏有數嗎?恐怕你想都不敢想。”

“再多也有個數吧?”

胡北風伸出兩個手指頭。

“二十萬?”

“沒見過世麵,兩百萬。”

何麗萍愣了一下,旋即答應了:“行,兩百萬,你不起訴。”

胡北風也沒想到何麗萍會答應,他笑了笑,“當然,我說話算數。”

何麗萍轉身走了。

在病房外,何麗萍把胡北風要求的金額告訴了劉常明,劉常明擔憂地說:“麗萍,他這是獅子大開口啊。”

何麗萍苦笑道:“誰讓他占了理呢。”

“朝東到底是怎麼了?他是誠心把自己栽進去啊。”劉常明感慨地說,“麗萍,他之前跟你說過什麼嗎?”

何麗萍無奈地笑了笑,搖了搖頭。

何麗萍約了張力明見麵,希望他能幫自己,張力明答應幫忙擺平胡北風,可他提出了一個條件,就是要何麗萍以後不要和王朝東再來往。何麗萍猶豫了一下,還是拒絕了。盡管王朝東最近一次又一次地傷害她,可她一直都覺得王朝東是有苦衷的,她愛他,所以她願意相信他,願意為他付出一切。

晚上,何麗萍在臥室裏睡不著,文文敲門進來,“他情況怎麼樣了?”

何麗萍沒說話,顯得很無助。

“又得進監獄了?”

“還在想辦法呢。”

文文挨著母親坐下,勸說道:“媽,他這種人進去了不可惜。”

“文文,你不該這麼說他,甭管他做了什麼,可他總歸是你爸啊。”

“可他這麼一次次傷害你,傷害得還不夠啊?你為什麼還關心他?自己照照鏡子看看,才幾天工夫,都憔悴得跟小老太太似的。”

何麗萍無奈地笑了笑,“可能是命裏安排的吧,我就是認定他了,有什麼辦法呢?”不想再討論下去,她換了個話題,“你跟安子怎麼樣了?”

文文悶悶地答道:“很久沒見麵了。”

“怎麼回事?為什麼?”

文文歎了口氣,“他和王朝東是一路人,看著你整天為王朝東擔驚受怕,我覺得很累。”

“這樣也好,早點認清了自己的想法,早退出來。”

文文不說話了,鑽進了被窩,抱著母親睡著了。何麗萍愛憐地摸摸女兒的臉,百感交集。

安浩天從父親安啟然那兒得知王朝東的案子隻要胡北風不起訴,就沒多大的事。他興衝衝地去劉常明家告訴他,劉常明告訴他,胡北風開價兩百萬。

安浩天一驚,“這孫子瘋了吧?”

劉常明無奈地說:“現在朝東就捏在他手上,他可不得漫天要價了。”

安浩天一咬牙跑到醫院去求胡北風,胡北風卻堅決不鬆口,甚至又叫囂著要起訴王朝東。何麗萍隻得加緊湊錢,不得已又約了張力明,直截了當地說:“力明,我都想好了,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

張力明問:“你能保證以後不再跟他來往嗎?”

何麗萍苦澀地說:“我能保證。”

“等他的事完了,我們就去美國,反正文文也畢業了,我幫她申請學校。”張力明道。

何麗萍看看他,沒說話。

張力明不放鬆地問:“這麼安排,你看行嗎?”

何麗萍艱難地回答:“行!”

張力明去了醫院。胡北風上下打量了一遍張力明,開口如數家珍一般,說出張力明身上的各種名牌,“LV的腰帶,派克筆,古奇西裝……有錢人,夠誠意,夠分量!”

“兩百萬是吧?現金還是支票?”張力明開門見山。

胡北風頭搖得撥浪鼓一般,“兩百萬可不夠,就我那些家具,隨便幾件加起來就兩百萬了,我得要這個數!”胡北風伸出一個手指。

張力明幾次與他磋商,胡北風都堅持要一千萬,張力明無奈放棄。

張力明約了何麗萍,無奈地說:“我真是盡力了,對不起。他還是堅持一千萬,這超過了我的底線。我是生意人,這樣的生意,我不能做。”

何麗萍沉默不語。

“麗萍,對不起,真的幫不了你。”

何麗萍苦笑道:“別說對不起,你能幫我,我已經十分感謝了,謝謝!”她無力地站起來。

張力明有些不忍,“麗萍……還有件事,我想我不能瞞你。”

何麗萍不解地看著張力明。

“王朝東他們廠的錢,是我出的。王朝東打人進監獄,完全是為了你。”

何麗萍吃驚地說:“你說什麼?”

張力明就把他和王朝東之間的交易說了出來,“……我們有協議,我出錢幫他,他離開你。我本以為,他冷落你,再犯點錯,你失望了、死心了,就會離開他,可沒想到……”

何麗萍氣憤地質問他:“你為什麼這麼做?你有什麼權利要求王朝東這麼做?”

張力明平靜地說:“第一,我喜歡你;第二,老師讓我照顧好你,讓你能永遠幸福。”

“你們也配談幸福?你們窮得隻剩下錢了!你們有錢,就可以隨便拿別人的生活當玩笑嗎?”何麗萍激動地吼道,“這就是你們有錢人的遊戲,很好玩,是嗎?張力明,你有什麼資格左右我的生活?”

“對不起!”張力明現在除了這句話,真不知道說什麼了。

何麗萍憤然道:“說對不起你都沒資格。”

“我真的是想幫你。”

“你這是幫我嗎?你這是在耍我!”憤怒的何麗萍拿起桌子上的水潑了張力明一臉,然後憤然離開了。

張力明抹了抹臉上的水,笑了笑,心底是深深的無奈和傷痛。

何麗萍回到家的時候,文文正戴著耳機學英語。“文文,我跟你談談。”何麗萍進了女兒的房間。文文摘下耳機,看著一臉凝重的母親,有些意外,“坐吧,媽。”

“恐怕他得進監獄了。”何麗萍說。文文愣了一下,拉過她的手,算是安慰。“反正他是誠心想進去,我就誠心等他,多少年我都等。”

“媽,您這是何苦呢?”

何麗萍看著文文,認真地說:“文文,你不是說一直不明白你爸是什麼樣的人嗎?我現在告訴你,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他跟張力明達成了一個協議:張力明出錢保住修理廠,保住這套房子,而他就消失,他哪兒來的回哪兒去,重新回監獄。”

文文完全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整個人愣住了。

“他就是這樣的人,為兄弟,為朋友,為了你跟我,他什麼都可以不要!他就是這麼傻的一個人,你現在知道了嗎?”何麗萍眼圈紅了。

“他怎麼那麼傻啊?”文文心裏有些苦澀。

“他就是傻!他關心人,嘴上卻從不會說出來,可實際上為你做什麼都可以。文文,你說,這樣的人,媽托付一輩子,值嗎?”何麗萍的眼淚湧出來。

文文的眼圈也紅了,她用力地抱住了母親,兩人相依相偎地流著眼淚,為了那個讓她們又愛又恨的王朝東。

知道了整件事的安浩天睡不著,拉開門發現劉常明正一個人坐在燈下喝悶酒。

“老頭兒,你不戒酒了嗎?”

“心情不好的時候,真該喝一杯。”

安浩天拿過劉常明的杯子,喝了口酒,“老劉,說什麼也不能讓大哥再進去了。”

劉常明苦澀地說:“一千萬,去哪兒給胡北風找一千萬呀?”

“大不了,明天我他媽就把胡北風的兒子給綁了。”安浩天狠狠地說。

劉常明一聽緊張起來,“安子,這可犯法啊。”

“大哥豁出去了,我也豁出去了。”

劉常明教訓他道:“豁出去蹲大獄,你還沒蹲夠嗎?”

安浩天啞然了。

劉常明又勸道:“安子,明天我再去谘詢谘詢劉所,總會有辦法的。你可千萬別衝動,再也不能幹蠢事了。”

安浩天悶頭喝幹了酒,站起來,“我就不信治不了那孫子。”說完氣憤地回屋了。

劉常明拿起酒瓶,一口喝幹了裏麵的酒,也回了屋。

第二天一早,劉常明醒來發現安浩天已經不在了,又發現門被從外麵鎖住了。劉常明想想昨天晚上安浩天說的話,又是擔心,又是著急,奮力拉門,卻怎麼也拉不開。

正在醫院做美夢的胡北風被老婆的哭喊聲吵醒了,“老公,兒子不見了!”胡北風一聽就要從床上跳下來,一旁的護士連忙摁住他。

“早上他在花園玩,一轉眼就沒影了……”胡北風老婆哭著說,“我到處找都沒找見他,有人說被人給帶走了。”

胡北風好像還是沒明白,“被人帶走了?”

胡北風老婆道:“北風,你到底得罪誰了啊?你就給人賠個不是,可千萬別讓他們跟孩子過不去!心心可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啊。”

胡北風還是沒說話。

胡北風老婆急了,“你要再不開口,我可就報警了,讓警察找去!”

胡北風這才開口問:“來電話了嗎?”

胡北風老婆不明白地問:“什麼電話?綁架還得通知你啊?”

“要真是綁架,總得有條件啊,不然他們想幹嗎?”胡北風道,“這幫孫子,真跟我玩陰的。”胡北風自言自語道。

胡北風老婆一聽就是一激靈,“你知道是誰了?現在就找去,馬上給我找去!胡北風,我可告訴你,心心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滾!”胡北風終於發作了。

胡北風老婆嚇得隻剩哭了。

劉常明在屋裏找了把斧子,把門劈開,然後匆忙去了修理廠,見到葛之覃就問:“看見安子了嗎?”葛之覃說:“一早開了輛車就出去了。”劉常明急了,“這個安子,就知道胡鬧,怕是去綁胡北風的兒子了。”葛之覃一聽,愣住了。這時,胡北風氣衝衝進了門叫道:“劉常明!”劉常明趕緊轉過身。

“我兒子呢?”胡北風問。

自己的猜測被證實了,劉常明抽了口冷氣,表麵上還是保持冷靜,“你兒子不見了,找我們幹嗎?”

胡北風憤恨地說:“不找你們找誰?這是綁架!明白吧?我現在就可以去報警,把你們全收了。”

劉常明沉了口氣,道:“胡北風,你腦子真是缺根弦啊,要真綁了你兒子,我們早閃了,還等你來找嗎?”

葛之覃、六子、順子都圍了過來。

“你一個臭流氓,得罪了多少人,憑什麼就說是我們?胡北風,我告訴你,這就是報應!”葛之覃道。

“行,你們等著,要給我知道是你們綁了我兒子,看我一個個怎麼收拾你們!”

葛之覃也來了勁,“胡北風,你還想找茬?你有種現在就把我們再砸了,你砸一個看看?”

順子和六子已經拿起工具,“想動手,來啊!”

雙方對峙著。

“胡北風,首先,我不太確定是不是我們的人帶走了你兒子,如果真是,我保證安然無恙地給你帶回來!”劉常明說。

胡北風的語氣還是很蠻橫,“要是帶不回來呢?”

劉常明也被他弄得生氣了,“要是帶不回來,你就報案,讓警察來抓我們,任憑你處置,可以了吧?”

劉常明的硬氣讓胡北風不說話了,看看周圍六子、順子、葛之覃一個個氣勢洶洶的樣子,胡北風也有點發虛了,不過他硬撐著說:“行,老東西,今天我把話就撂這兒,我等你把我兒子帶回來。”說完就氣衝衝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