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遊是這支部隊的名字。這是人力征服自然的又一偉業。
從人類見到飛鳥的那一天開始,始終有一個夢想縈繞在心中——飛翔。
從最開始的時候,初衷想必是很單純的,剛剛學會使用工具,或者說剛剛學會使用近戰武器去捕獵的先民們,他們總是對那些肉質鮮美卻能在天上一邊展翅一邊鳴叫著嘲笑在地上揮舞著粗製石器的飛禽情有獨鍾的。
那個時候他們是希望自己也長出翅膀來好把那些肥美的鳥兒抓了下湯鍋,把華美的羽毛作為裝飾品彰顯自己的力量與權威。
然而最終人類還是選擇了弓箭而非在背上長出一對翅膀來。但是即使使用弓箭,從上往下射擊總是比由下而上要好上許多。
更何況,人對於高處總是有敬畏之感的,越是觸手難及,越是神往無比。
大齊的開國皇帝曾經在一次大宴上這發表過感慨,據《齊史》所記:中秋月圓,帝聚群臣而宴,舉杯而言“朕得天下也久矣,而仍有一地未曾入我彀中,實為憾事。”
群臣惶惶然,跪問何地仍不服王化。帝以手指天,諸大臣皆默默不能言。
而隨著那個名叫濟世堂的極端組織的不斷發展,十二閥向這個漸漸開始代表天下最高技術水平的組織下達了訂單。他們希望創造一種武器,這武器能在空中飛翔,能夠承載足夠的士兵,以及最關鍵的,能夠被大量生產。濟世堂那些被稱作絕世天才或者說神經病的曆經無數次的失敗,燒光了十二閥源源不斷注入的資金,在那些涵養很高的閥主們死了兩三代,而年輕氣盛或者說野心勃勃的繼承者們失去耐心之前,他們創造了浮空的機關。
這種浮空的機關被做成鳥形以此來致敬最開始統治天空的那種生物。衛無忌細細看了一眼這機關鳥,發覺這鳥其實分為兩個部分,上麵是成橢圓形的一個巨大物件,從那物件上垂下無數條繩索緊緊地牽引住下麵那隻鳥。飛行的奧秘在於那巨大的物件,與鳥無關。
這支部隊是屬於十二閥的,也就是說大齊的皇室並不知情,或者說隱隱約約猜到了一點但並不想去管。十二閥聯合出品,這意味著糾纏不休的十二個勢力,不論是出於怎麼樣的心態,用於戰爭的頂點武器怎麼能夠掌握在聯合勢力手中?指揮權怎麼算,打完分贓又怎麼算?
愚蠢至極!
遠處正在對峙的白鶴先生和相涼都看到了那支龐大的空中部隊入場,白鶴先生微微一笑,而相涼卻是不可遏製地大笑:“妙極!妙極!你們竟然做出了這種東西,肯定不是朱家那幫子蠢貨,莫不是你們?”
“這玩意兒將用於運輸。”
相涼一愣,恍然道:“這是濟世堂那幫子人的要求?不愧濟世堂。”
“本來我們的想法隻是做出一件通用的,能夠大量生產的兵器,比如無堅不摧的刀劍,或者是輕便牢固的甲胄之類,但濟世堂提出了一個方案。”
“一個從此改變天下局勢的方案?”
“一個將推動這大齊,真正走向這世界的頂點的方案。從此每一個大齊人,或者說我中華上國之人,能夠自信自強,而其他人,都將,”白鶴先生一字一頓,“想盡法子爭著成為我中華上國之人!”
羅斯塔仰頭看著這些被他稱作“浮遊”的巨大機關,望向衛千帆:“此物可有名諱?”衛千帆搖頭,羅斯塔又道:“我教經典曾載,世間有物名浮遊,翱翔九天之上,飄飄然不惹塵埃,長生天莫之束也。不若喚作浮遊罷。”
衛千帆回答:“我盡量爭取,但我不能保證。還有別的遺言嗎?”
羅斯塔一愣,搖搖頭:“你誤會了,這不是臨終遺言,這是臨別贈言。”然後羅斯塔輕輕巧巧接下了綠蝶從後發動的一擊,再一次借勢向上騰躍而起,所不同的是他這次並沒有翻滾,他那件黑袍在空中炸裂了開來!隨後他的背後仿佛長出了翅膀,兩塊三角形的薄片組合成了一片,羅斯塔竟也飛了起來!
“望諸君速離,明日日升之時,我北原雄騎踏平此地!”
衛千帆並沒有下令追擊,他從機關鳥的背上下來,拍了拍衛無忌那已然沾滿了鮮血的肩頭,稱讚道:“不愧我衛家麒麟兒。”
“本來計劃並不是這個樣子,大概是那幫子跟你一起來到北原的年輕人會來與你並肩作戰,隨後你們會結下深刻的情誼,在千鈞一發的危急時刻我才會重新入場。然而白鶴先生被人攔住了,沒他在估計要死上幾個,隻能這樣了。”
“那我不是我賺大了?而那些人,隻是來觀光旅遊了一趟罷了。”
而此時另一隻還未落地的機關鳥上跳下了個白色身影,如一道閃電直接往衛無忌懷中鑽去,渾不顧衛無忌滿身血汙。衛無忌摟著文寧寧感覺少了點什麼。
他笑著問道:“有酒也無?”
身後一騎士解下腰間酒囊,應道:“有。”
衛無忌接過酒囊,擰開塞子聞了聞,卻是渭城內吃食店常售的村釀濁酒。
他飲了三大口。辛辣嗆口,正是人生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