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認識她?”左右的兵士問道。
他的表情好像沉浸在以前的歲月裏,愣了半刻,才不冷不熱的說道:“何止是認識呢,給她鬆綁吧,叫他們沏壺茶給這位。”
兵士照著吩咐給四小姐鬆了綁,四小姐一邊捏了捏疼得要命的手腕,一邊打量了這人。
他約莫三十歲左右,穿一襲藍衫,相貌堂堂,秀發輕飄,在一群暴民之中鶴立雞群,若不是有人指出來他是暴民的頭頭,別人還道他是官府裏坐大堂的呢。
這人是誰呢?四小姐卻實在記不起這位大哥。
“您是哪位?”四小姐想了半天,腦子裏完全沒有印象。
這藍衫人好歹也是個大哥啊,在這群人之中肯定有權威的,倒不如跟他套個近乎,再利用這個關係,趁機把殿下和景年救走吧。
藍衫人卻擺擺手,一副他很忙的樣子,吩咐兵士說:“好好招待這位,她當年可真差點成了你們的壓寨夫人。”
差點成了他的壓寨夫人?
四小姐哭笑不得,她可沒碰見過山寨大王搶親的。
倒是自己無端端被人退婚三次。
“對了,她要是問你我是誰,你不要告訴她。”
藍衫人扔下這句話就走了,他走了之後,四小姐就纏著兵士問他:“你們這大哥姓甚名誰啊?告訴我沒事的。”
誰知這兵士卻耿直的很,一問三不答的。
“他家住哪裏,今年多大了呢?”
“他現在婚配了嗎?”
兵士被她叨擾了:“這問題還是您親自問他吧。”
四小姐悶氣了,隻好一口一口喝著別人從上來的粗茶。
“這位大哥,您不用再那邊站著,怪累的,不如過來坐坐?”她換了個想法,打算先跟人家討個近乎。
兵士答:“不坐。”他倒是簡單利索。
四小姐又問他:“你肩膀上怎麼受了傷?”
那兵士不為所動。
四小姐堅持說:“你來,我幫你看看。”
“隻是一點皮外傷而已,行軍打仗,免不了要磕磕碰碰的。昨夜在東萊縣打了一仗,當然要有所傷亡了。”
四小姐說:“你來,我幫你包紮一下吧?”
“別。”這位兵士躲了躲,眼神卻有些緩和了。
四小姐也沒再堅持,而是問他:
“鄉親們今年是不是光景不好?”
“光景?”兵士聽了這話,嗓子有些哽咽,“哪年不是光景不好?今年是最凶的一年,從開了春,老天就沒下過一滴雨,種下的莊稼有的連芽兒都沒發出來,今年當然是要喝西北風了。”
“朝廷不是在旱年時有發賑災糧嗎?”
這兵士倒是反問她:“有嗎?反正我們是沒見過,再說了那點賑災糧根本不夠,朝廷發下來的一袋,經過布政司一層,經過登州府一層,再經過縣衙一層,就想過了篩子,到我們手裏的,隻有幾絲灰而已,那些糧食呢,誰知道都去哪了。”
四小姐歎息一口,這種官場上的事情,她一個女郎也並不知道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