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家中養的轎夫們走得再快,也沒有四條腿的駿馬跑得快。
而且轎子裝飾的再豪華也不過是螺螄殼裏做道場,無論如何也比不上一輛精致豪華的四輪馬車更能顯示地位和派頭。
同時,四輪馬車的持續改良,以及順天府尹王元雅在京師城內力推的主幹道水泥路改造,也讓四輪馬車的舒適度和通行速度大大提升。
以至於抬轎子的轎夫這個行當,在京師城內麵臨淘汰,而技術精湛的馬車夫們,則成了京師內外的搶手貨。
現如今,隻有那些實在不良於行的朝廷大臣和皇親國戚們,才會在短途出行的時候用上一用,或者是由皇帝特旨恩準在紫禁城中用上一用了。
時光雖然隻是過去了四五年,可是大明朝的京師內外,與天啟年間相比,已然有了大大的變化。
宣大與漠南的抗虜戰爭,雖然剛剛過去兩年,戰爭留下的許多痕跡還沒有消失,可是關於那場戰事的恐慌記憶,卻早已消散不見了。
對於京師內外的百姓來說,那場戰爭就像是從來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至於遙遠的西北,官軍、流賊與木速蠻三方之間的戰事綿延已久,但是對天子腳下的百姓們來說,似乎與他們毫不相幹。
因為什麼隴西河湟,什麼甘州肅州,距離他們實在是太遙遠了。
即便是那個與京畿百姓隻隔著一道山海關的遼東,如今的形勢似乎也不再如同天啟年間那般一日數驚了。
在京師百姓的眼中,來自山海關外的戰火和威脅,似乎也隻是存在於多年之前的記憶裏了。
京畿之地的百姓們能夠安居樂業,不必經受戰事連綿的折磨,不必經受異族鐵蹄的蹂躪,曾經是崇禎皇帝夢寐以求的一個局麵。
隻是當這個局麵過早地到來,尤其是在建虜未滅、西北未平的情況下到來,卻讓他不知道是應該感到歡喜還是應該感到憂慮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崇禎四年四末的京師,春暖花開、繁花似錦,天子腳下的百姓們,沒人憂慮遠方的戰爭,到處都是一派安居樂業安享太平生活的景象。
就在這樣的情況下,曾經的反賊頭子之一羅汝才奉旨入京,到錦衣衛指揮使司任職一事,並沒有在朝堂上引起什麼波瀾。
大部分朝廷官員並不知道這件事情的發生,而小部分聽說了這個消息的官員們,充其量也隻是在肚子裏腹誹幾句皇帝的婦人之仁而已,沒有人把這件事情的發生看得多麼重要。
唯有如今的這位崇禎皇帝自己,在心裏為此暗自高興不已。
因為陝北流賊曹操營的臨陣倒戈,曹營首腦人物羅汝才、吉珪的入京任職,意味著崇禎皇帝本人之前推行的封堵流賊使之西進的戰略,已經邁出了走向圓滿成功的第一步。
接下來,大明朝的官軍在西北可攻可守,在戰略上處於前所未有的優勢地位。
隻要彈藥糧草供應得上,隻要李邦華、袁崇煥、洪承疇、王廷臣等人不出現什麼重大失誤,流賊在西北地區的生存空間,就隻會被壓縮得越來越小。
最後,他們要麼就是被就地消滅,要麼就是得繼續往西逃竄。
然而不管如何,從此往後,崇禎皇帝再也不用憂慮西北的流賊突然竄入中原腹心或者湖廣地帶了。
原本曆史上,由西北流賊帶給大明朝,帶給崇禎皇帝的那一場噩夢,該是再也不會發生了。
因為眼下,不管是闖王高迎祥還是後來的李自成,又或者是奪占了西寧之後妄自尊大的大西王張獻忠,作為流賊,他們失去了曆史上的那個機會。
如今的他們,已經竄入了遙遠偏僻的西北,再想如同曆史上那樣,於屢戰屢敗之下,一入河南和湖廣之地,便刹那間如同龍歸大海、如有神助一般,再次擁眾數十萬勃然而興,並最終攻入京師、滅亡大明,該是絕無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