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1 / 1)

“你喜歡這個世界嗎?”

“我不喜歡。”

“難道這個世界已經沒有光亮了嗎?”

“……我看不見光亮……當一場突如其來而又命中注定的風雨來臨,透過那彌漫的白霧,我能看到的,將隻有上帝含淚的悲憫,和無盡的深淵……”

克萊爾力不從心地帶著清潔用具走進書房。在一片陰暗中,她拉開了窗簾,一道明亮的光線透過玻璃窗揮灑進來,照亮了昨天少爺放置在書桌上的銀燭台和幾本日記。她推開玻璃窗,一陣輕風吹過,窗戶旁的白玫瑰凋謝了一片花瓣隨風飄出,在半空中劃出了一道道弧線,最後落到大門外的台階上。

管家史密斯拉開大門,陽光明媚的景色映入眼簾。隨後他掏出懷表查看時間——7:30,離少爺起床還有半個小時。史密斯的眼角掠過了一絲陰霾,踏著紅毯朝裏屋走去。當他走過大廳時,樓梯上有人呼喚了他。他朝樓上望去,理查德少爺正緩緩走下樓梯——少爺起床了。史密斯有些驚訝,少爺一向守時。他走上前去說:

“早上好,理查德少爺。”

“早上好,史密斯先生。”

“少爺您早起了半小時。”

“我知道,史密斯。你應該理解。”

“我當然理解。早餐就要就緒了。”

“謝謝,史密斯,我待會就去餐廳。在這之前我需要去書房處理點事。”理查德向大廳西側的書房走去。

“等一下,理查德少爺。”史密斯叫住理查德,”請不要……“

“隻能如此,史密斯。”理查德走進書房。

克萊爾此時正清理書架,她看到理查德闖了進來很慌張:“對不起,理查德少爺,我很快就可以完成。”

“不用了,克萊爾,你不用打掃這裏,請離開吧,給我一點私人的空間。”

克萊爾顧不得多想離開了書房。理查德閉上眼,深吸一口缺乏溫度的空氣,來到書桌旁,拿起日記,統統扔進了壁爐中,看著那些紙張在火燒中變色,卷曲,化為灰燼。他深情地望了一眼書櫃上,那個特殊的角落,擺放著的一本雪白的書,書名叫《繁華幕後》。一片白玫瑰花瓣飄落到他腳邊,理查德低頭凝視著那片花瓣,然後抬起頭,離開書房。房門的關閉聲剛響起,《繁華幕後》周圍冒出一團紫煙,將書卷走了。

早餐準備好後,理查德風度翩翩地坐下,史密斯站在一旁服侍。今天的好天氣讓史密斯想起了不久前老爺的去世,那天風和日麗。他看著理查德平靜而又淡漠地用餐,牆角的白玫瑰也在靜靜地凋零。

門鈴響了,史密斯去開門,奇怪的是今天本沒有任何客人。史密斯前腳剛走一會,理查德料定他已經走遠,輕輕地放下手中的茶杯,不合常理地走出餐廳,與克萊爾在樓梯下擦肩而過。理查德回頭張望了一眼,確保克萊爾沒有感到異常,接著上樓去了。

史密斯打開大門,一位衣冠整潔的警察向他行了禮,說:“請問理查德·布蘭森子爵是否在家?”

“在,您有什麼事?”

警察脫下禮帽說:“我是警探萊恩,負責前來逮捕理查德子爵,有人指控他毒害了他的父親唐克理德伯爵,並想槍殺他的弟弟喬治勳爵。”

“我絕不相信此事,所有仆人都可以為他的品行作證。”

“但我是有證據的,請帶我去見他,阻礙我辦案是要受處罰的。”

史密斯隻能答應他。

仆人們依舊忙裏忙外,絲毫不知道將發生什麼。史密斯帶警察來到餐廳門前,鼓鼓勇氣推開房門。盤子上的茶還飄著熱氣,座位上的理查德卻不見蹤影。史密斯意識到了什麼,他拖著他六十歲的身軀跑起來,不顧後方警察的叫喊。他撞上克萊爾,後者一臉茫然。

“理查德少爺去哪了?”

“少爺上樓去了。”克萊爾淡淡地說。

“不……“

天台上,理查德端詳著一枚銀戒指,麵前是數十英尺的落差。理查德眺望起了遠方。

史密斯和警察跑上天台,兩者的臉上帶著相同的驚異。

理查德絕望地,漠然地說:“或許會有人記得我的存在,但假如我在他們心中隻是一個罪人,那麼我還不如從沒來過這個世上。”剛說完,他縱身一躍,跳出了天台。“原諒我,凱瑟琳。”他心中默念。

“少爺!”史密斯喊道,可惜理查德已消失在他的視線。

陽關依舊燦爛地照亮著莊園外的草地和樹林,白玫瑰卻凋謝出最後一片花瓣,飄在血泊中染成了紅色。

時間是1856年9月16日上午8:10,在英格蘭唐克理德的伍德維爾莊園,那天風和日麗。

紫色的水晶球顯現著這一幕,披著黑色鬥篷的神秘人揮了揮手,停止了窺探。在水晶球的一旁,理查德的《繁華幕後》正逐漸染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