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二一聽,心中焦急萬分,一夜合不上眼。第二天天一亮,他就要告辭前往介州。盧老爺讓他莫急,說道:“我在介州有不少朋友,我也給你帶封信,好讓他們替你打聽。”說著提筆寫好一封信,交給關二。
兩日後,關二到了介州,誰料仍是遲了一步。盧老爺的朋友很快打探到消息,那三個人在此地幹了一票,幾日前已經往增縣跑了。關二臨走時,盧老爺的朋友又依法炮製,給他寫了一封信帶去增縣。
這麼著,關二追隨著兒子的行蹤,自北往南,一路狂追,但結果往往都是隻差一步。一個多月後,他到了鬱州,這裏離關二的老家白州僅有一日半路程了。
在來鬱州之前,前麵的人又給他一封信,讓他求助鬱州的朋友。關二找到信的主人,那人僅去打探了半個時辰,就回來告訴他,那三個人前天曾在鬱州出現過,但關二要找的那人昨天一個人往白州走了。
關二一聽,高興得流下淚來:“蒼天開眼啊!”他想,莫不是兒子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不願再做賊,與那夥人分道揚鑣,自己回了家嗎?
他立即騎上馬就走,到白州後,也不在城裏再作停留,徑直往家裏趕。第二日中午,他終於回到了村子前。
關二這一走已有十年之久,很多鄉親都認不出他來了。關二也顧不上與人解釋,急急回到自己家門前,跳下馬一看,大門卻緊閉著。
他上前一推,口中大叫:“爹,娘,關二回來了!”衝進屋內四處一掃,不禁呆住了。兒子並沒有自己回家來,連父母都不見了。屋內掛滿了蜘蛛網,灶台冷清,落了厚厚一層灰塵,顯然好久沒有人在此居住了。
關二呆了半晌,口裏大叫著“爹、娘”,轉身想出去找個鄰居問問。跑到門口,剛好外麵有個人進來,仔細一看,原來是他的二舅。
關二頓時淚流滿麵:“二舅,我是關二啊!”
他二舅是個落魄的窮秀才,此時手中提著香燭祭品,像剛上墳回來,聽了這話,猛地一怔,接著一巴掌打了過來:“你還回來幹什麼?”
關二捂著臉,瞪著二舅,不解他為何打自己。二舅老淚縱橫,顫巍巍地指著他罵:“你這個畜生!還有臉跑回來?你一走十年,把老父老母扔在家中挨冷受餓,你老父去年病死在田頭,還是鄉親們給他湊了一副棺材……”
關二“啊”的一聲,心中悔恨交加。此時他才突然想到,自己離開家的時候,父母尚能下地種田,自己這一走十年,老父去年就已經七十歲了呀。
他哽咽著問二舅:“那,我母親呢?”二舅一聲長歎:“她見你久久不歸,早在五年前,就一個人跑出去找你了,直到現在,音訊全無啊,多半是死在外頭啦!”
關二蹲到地上,掩麵痛哭。二舅怒斥道:“關二,你走了十年,父母都死了,你還回來幹什麼呢?還不如死在外麵算了!”說罷,踉踉蹌蹌地走了。
關二哭了半天,突然想起杜老爺給他的信,趕緊摸出來拆開。一看上麵寫道:父母在,不遠遊。關兄弟,好生在家侍奉雙親吧……
隻看了兩句,關二已經明白了杜老爺的一片苦心,禁不住淚如泉湧。隻過了一天,關二騎上馬又離開了家鄉。隻是這一回,他卻是要去尋找自己的母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