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憤怒的魔王義正辭嚴地灌輸“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的時候,虛弱的猶大冷哼一聲:
“沒有傷亡?去統計一下巴黎的人口吧——!”
咽喉被按住了,溫潤的手指卻猶如毒蛇的尖牙,別西卜以慰問傷患的姿態,靠近了猶大冷厲的臉。
“不要繼續了哦,第五天。你也不想為了一時的口舌之快,而不幸地重傷而死吧?”
對這個女魔頭心狠手辣和栽贓嫁禍本事一清二楚的聖徒閉上了嘴,因為他本身也是這種人。
幸好,說的正起勁的撒旦和以冷漠的表情、微微鼓起的麵頰做抗議的路西法,都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劍拔弩張。而同為聖徒的約翰,正在一個人發怔呢。
“打擾一下,尊貴的小姐,可不可以讓我和這位大人單獨談談?”
“輕便,神父。”
別西卜笑吟吟地離開,猶大的視線中出現一張蒼老的臉。
“早安,尊敬的審判長大人,我是——”
“叛教的異端,化成灰我也認識你。”
聳了聳肩,撒姆承認了汙名,雖然他並不認為自己叛教,但古板的異端審判所可不會聽任何辯解。
從滋潤身心的睡夢中醒來的索菲亞,一眼就看到了兩個男人的接觸,也不知道是為哪一個擔心,她急不可耐地拖著傷勢勉力靠近。
聖徒輕輕抬起的手勢,停下了她的步履蹣跚,卻止不住她的憂慮重重。
止住了忠實的部下,猶大轉向死不足惜的罪人。
“你說你能立即治好我的傷勢。”
不似提問,更像審訊。
“是的,閣下。我想,對於那位逃走的月夜公主,您一定欲殺之而後快吧。我可以助您一臂之力,聖主仁慈,將聖杯中的奇跡分給了我。”
“……說出要求。”
這個熟悉教會內部的惡棍還不會天真到以為賣個人情,就能抵消自己的罪孽。
“我不會要求撤銷對我的通緝,那和審判所和您的原則相背。不過,希望您能在十天之內不要對我和我的同伴出手。”
“還有一個附加條件,永遠不允許索菲亞加入到追殺我的行動中。”
!?
神父的嚴肅和裁決者的動搖都沒有逃過猶大的眼鏡,他逼視著敢於和自己談條件的異端:
“她是你的什麼人?”
直覺告訴撒姆,自己沒有說謊的餘地。
“索菲亞……是我的女兒。”
衝擊性的事實沒有觸動猶大的神經,而是讓對部下身世一知半解的他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獵殺異端,遠比骨肉親情吸引教會的獵犬。
他猶豫再三,雖然和莉莉絲娜比較起來,撒姆的威脅可以忽略不計,但答應要求似乎有違身為審判長的自己的行事風格,可細想起來作為權宜之計也未嚐不可……
“好,我答應了。”
代替欲言又止的他回答的,是趕過來的另一位聖徒。
“尊敬的神父,快救救我可憐的兄弟吧。”
“約翰,你……”
責罵的話,被總是一副睡不醒樣子的臉罕見出現的神情打斷了。
“你的傷這麼重,我都不忍看下去了。無論如何,治傷要緊。而且我看這位慈祥的神父不像壞人,深藏的虔誠之心是很多主教都比不上的……”
像是被這些無邪的話感染了,迎著神父詢問的眼神,猶大艱澀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