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中的“非常”,總是引人注目。
並非珍貴,而是因為“唯一”。
就像在純白的紙上滴下一點濃黑,無論寬敞的紙麵如何雪白幹淨,人們都會不由自主地隻注意到小小的一點。
人的觀點就是這麼奇怪,比起“價值”,更容易被“異常”吸引。
由此類推,在一堆“非常”中冒出來的“平常”,沒有什麼能比它更能令人印象深刻吧。
約翰?賽古,就是在六個“非常”中“雞立鶴群”的那一個“平常”。
那份旁若無人的平凡,已經達到了叫人請求他“看在聖主的麵子上努努力吧,別再給七聖徒的臉上抹黑了”的程度。
翻開約翰的簡曆,任誰都會錯以為和其他人搞混了。
和其他聖徒長篇累牘的來龍去脈、豐功偉績相比,第七天的介紹就像一部斷斷續續、不知所雲的無聊紀錄片。
他的主要活動,說的直白點,就是——遊玩。
沒有計劃、全憑心情地周遊世界、探訪名勝,一副不為開銷和自身前途擔憂的富家少爺模樣。
可是似乎又有些不同之處。
起碼,他的開銷少的可憐,也沒有給任何人添麻煩。
沒有帶照顧起居的隨從,和現代交通工具無緣的徒步旅行,到了某處不是就地野營就是住在當地的教堂,連衣食和必要開支都是就近的教會極其附屬機構按最低標準提供,絲毫沒有聖徒應有的做派,更像一個雲遊的傳教士。
無奈的是,作為傳播聖主福音的使徒,約翰是不合格的,從他登場時引用的《教典》原文,就能知道他不是一個好學生,他把不容篡改的神聖之言弄得似是而非。
如果隻是這樣,或許還能將他當做一個不務正業的家夥,可就像是討厭別人給自己定性一樣,他的有些行為實在叫人匪夷所思。
優哉遊哉、全無防備的聖徒有時會突然失蹤,不管盯梢的人看得多緊、失去目標後搜索得多麼細致,也找不到一點線索,然後在懊喪中得到目標任務已經在千裏之外開始旅行的消息。
他是個極度嗜睡的家夥,除了日常的旅行、進食和意義不明的發呆外,他最得意的技能就是不分場合地倒頭就睡,速度之快讓人覺得他根本沒有清醒的時候。
從不進行爭鬥,所過之處的衝突和戰爭卻會莫名其妙地停止,沒人清楚他是怎麼做到的,連當事人都說不出當時的具體情況。
未知,往往比強大更難對付。這個看上去呆板的青年,到底身懷怎樣的力量?
當時看完相關資料的莉莉絲娜發出感歎,就將此事束之高閣了。
而到了此時此刻,全身無力的她依然說不出,那個和周圍慘烈肅殺環境格格不入的聖徒,到底具備何等的魔力。
軟綿綿的一句話,當然無法阻止血族的行動,即便出自聖徒,想要平複堅決的殺意也是癡心妄想。
莉莉絲娜疑慮的是,撕裂的爪還是輕輕放下了。
毫無道理,感覺不到強迫和暗示,就這樣自然而然地放棄了。
最令她毛骨悚然的是,精神上沒有抗拒,就像是心甘情願地出自自我的意願。
血族也具備對他人心靈催眠和暗示的技藝,但無論如何那都是一種侵略行為,總會產生不自然和氣息的波動。
而剛才——
別這樣,殺人是不好的行為,住手吧。
嗯,好像這麼回事,那就算了。
簡直是多年的老友稀鬆平常的交流般順利,約翰提出建議,莉莉絲娜樂意地接受了。
兩人是第一次見麵,第七天本人不具備令人信服的魅力,月夜的公主更不會對人類言聽計從。
那到底是——
“……大體上明白了。總之就是那位女士很虛弱,但她的寵物——也就是那團影子很危險。就是這麼回事對吧?”
從魔女那裏了解到大致情況的聖徒恍然地點著頭,沒有緊張感地嘟囔著:
“我還奇怪今晚的巴黎怎麼會這麼安寧,標誌性的鐵塔也隻剩下不到一半,看來不是什麼特別的慶祝活動啊……”
“你們奉聖派就是這樣搞節日慶典的嗎?還是你的腦子結構和別人不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