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桌和沙發處於橫向的直線上,但在寬闊的董事長室中,左肆和郎慕修的距離在五步以上,明明有足夠保持隱私的空間,但前者卻覺得後者就在自己的眼前,通過瞳孔仔細地觀察著自己的內心。
就好像,一條毒蛇在吐著冰冷的信子,****著自己的肌膚。
那種又惡心、又恐懼的戰栗,幾乎令左肆窒息。
這個家夥,怎麼會知道……
他暗中狠狠地咒罵著。
左肆的確居心不良,他離開後的第一件事絕非找個地方躲起來,而是攻破公司的防禦係統把外麵的入侵者們放進來,然後在一旁觀賞郎慕修的對策。
這頭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從沒有考慮過保安的生命和恩人的安危,隻想見識赤手空拳的郎慕修能做到何種地步,而且不認為這個被自己認定的對手會輕易地死在這裏。
但左肆的計劃還沒來得及實施,就已經被看破了,這讓他生出一種挫敗的無力感。
他咬牙切齒地瞪著郎慕修,對方隻是會以溫和的笑容,這令前者更加火大。
就在兩者互不相讓的對視時,“咣啷”一聲,大門被粗暴的踢開,幾道人影魚貫而入,當左肆反應過來的時候,五個手持輕型機關槍的大漢已經將自己和郎慕修呈半扇形包圍,並一步步地逼近。
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早就通曉這個道理的左肆立即作出了決斷。
他雙腿一曲、兩膝跪地,順勢五體投地地趴在了地麵上,隨即手掌合十、頭也不敢抬一下地哀求道:
“各位英雄好漢,冤有頭債有主,旁邊坐著的那個才是郎慕修,我隻是個打雜的,殺了隻會有損諸位的英名。求你們寬宏大量,放過我的小命吧!”
那嫻熟的動作、悲痛的哭喊,讓鐵石心腸的傭兵們不禁一愣,莫名其妙地麵麵相覷。
“不相關的人就待在原地別動,否則中了流彈可別怨我們!”
米哈伊爾反應最快,他從不是一個濫殺無辜的人,沒有必要的話也不願意牽連旁人,索性無視了這個沒骨氣的小鬼。
左肆連連稱是“是”,讓傭兵們好一陣鄙視,米哈伊爾則不慌不忙地取出照片和麵前之人相互比較:
“看來你就是郎慕修沒錯了。”
“在下正是。”
死到臨頭,郎慕修仍鎮定自若,端坐在辦公桌後仔細打量著來取自己性命的殺手,平穩地問道:
“各位應該和我無冤無仇吧,想必是對頭雇來的刺客,如果我能支付雙倍的賞金,不知道能不能放我一馬?”
米哈伊爾的動作出現了短暫的僵直,不但為對方的氣度所攝,更因為金錢的誘惑。雇主所列出的金額已經是天價了,如果翻倍的話……
想到這裏,他猛地在心中搖頭、驅逐雜念。
作為一個有著組建團夥、成為老板的夢想的人,米哈伊爾很清楚傭兵界是非常注重信譽的,如果為了目標的錢而輕易反水,那以後的生意就不要想做了。涉及到自身的誠信和更多的發財機會,他果斷地拒絕了對方的請求:
“不好意思,我們不是見利忘義的流氓,你的好意我們無法接受。”
說罷,以米哈伊爾為首,全體端起槍口、瞄準目標。
“是嗎,真是可惜呢……”
“的確可惜。動手!”
槍口轟鳴,彈殼飛濺,昏暗的辦公室中劃出無數橘黃色的彈道,交彙點隻有一處,那就是坐著的V集團董事長。
左肆貼著地板、緊緊捂上耳朵,但猛烈的槍聲還是震撼著他的鼓膜乃至五髒六腑。
在最初不知所措的恐懼之後,他很快就發現了一個問題,為什麼槍聲還沒有停止?
從這群全副武裝的蒙麵人的身手來看,他們絕不是外行人,那麼槍法應該是不錯的,而且雙方隻有十幾米的距離,閉著眼也能打中目標,在第一輪齊射之後結果應該很快就出來了,為何他們還不停手?莫非有鞭屍的惡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