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這裏有撒姆夢寐以求的真實和美好。
就比如說現在,在高空飛行的機艙中,為了爭奪控製權而剛剛結束的一場廝殺,就完全是人類社會的縮影。明明能夠容納所有人,每一個人都能擁有自己的座位,但是在欲望和使命的驅使下,他們還是卷入了殘酷的爭奪,這不就是這個世界的真實嗎?
而站在麵前、背對著自己的少女,則是超乎一切的美。
那曼妙的殺人舞蹈、幹脆利落的動作、令人炫目的刀光劍影、還有在嬌小身軀中散發的純粹到沒有一絲雜質的意誌光輝,都讓神父為之著迷。
殺戮天使希拉,還有那個男孩——死神之手宗燎,是右之騎團的雙壁,也是神父最為珍視的珍寶。兩個人分別代表了動與靜極致的殘酷之美。沒有表情、沒有情緒、甚至感受不到靈魂起伏的他們,強大得令人心悸、空洞得讓人可憐。對於撒姆來說,他們才是最真實的、最美麗的。
尤其是那完成生命收割的一瞬,總是能讓神父忘乎所以。
戰栗的呻吟聲,終於打斷了撒姆的欣賞,他並沒有感到氣惱,而是緩步走向縮在機艙一角的乘客們。
這些在溫室中成長的花朵們被嚇壞了,雖然他們接受的是大食的精英教育,雖然他們的丈夫或者兄長、父親給了他們防身的武器,可是此刻的他們連反抗的勇氣也沒有。
和敢於拚命的傭兵們不一樣,這群貴族子弟在希拉的麵前,隻剩下本能的恐懼和求生的哀嚎。
如果靠近他們的是希拉,這些人一定會被壓垮,成為精神崩潰的瘋子。
所以接近的是撒姆,他臉上慈祥溫和的笑容安撫著他們已經被逼到絕境的內心。
撫摸著一個漂亮的小女孩的頭發,神父用低沉平穩的聲音抹除了對方的驚恐和不安。
“美麗的女士,能不能告訴我您的芳名呢?”
“莎瑪?沙馬爾……”
快要哭出來的少女聲線,但是父親的教誨、嚴格的家教,還有那溫厚手掌的安撫,讓她忍住了眼淚。
“一位堅強的貴族小姐。那麼我能不能問一下,您的目的地是在哪裏呢?”
“父親告訴我們要前往伊斯坦堡……”
“是嗎?但是很可惜,您的行程改變了。”
神父對著麵無人色的乘客們露齒一笑。
“北方並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因為那裏距離戰火也不遠了。所以我真誠的建議諸位,選擇一個安全的旅遊地點。”
像是某個旅行社的老板,撒姆昂聲說道。
“我有一個強烈推薦的地方,我們正在向那裏行駛,再有一個小時就會到達。為了各位的安全起見,請坐回座位、係上安全帶,然後聽從我的指揮。如果能夠得到你們的合作,我想這將使一次愉快的旅行。”
尊貴的旅客們麵麵相覷,用眼神傳遞著無奈和屈服,忍受著現場的血腥和肢體,大約五十名名門貴族挑選了一個可以忍受的區域,安靜地坐了下來。
“很好,諸位的慷慨和明智,一定會得到聖主的護佑的。”
神父滿意地點著頭,不過他似乎忘記了,在場的大食人沒有一個是信奉他的聖主的。
“希拉,機上的黑流成員都解決了嗎?”
“總共一百零七人,隻有兩人逃到了前麵。”
“放心吧,我已經送他們去接受聖主的審判了。”
染血的希拉不置可否,隨意找了一個座位,纖細的雙臂緊緊地抱著身體,無助地仿佛一個失去母親的孩子。
她現在無比想念她的懷抱和他的安慰。
並沒有過多打擾,神父明白現在的天使需要一個人冷靜,他則麵帶微笑地做到了乘客們的對麵,開始賣弄自己的知識和教義。
這架承載著沙馬爾一族和兩個不速之客的飛機,偏離了自己原本的航線,在黑暗中飛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