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啊!”
“看在聖主的份上……”
“救命!救……”
淒厲的叫聲戛然而止,與它們的出現一樣突然。
所有人,包括沃夫在內,都不可置信地望著聲音的來源處,但是那裏再沒有一點動靜,好像剛才的一切隻是在精神壓力下產生的幻聽。
在沃夫的手勢下,一名傭兵以最隱秘、最迅捷的行動繞到了出事的地點,然後帶著蒼白的臉返回。
“死了,都是一刀致命,不是大腦就是心髒!”
“聽到沒有,看還有客人在挽留我們!”
沃夫立即意識到了仍有右之騎團的人潛伏在附近,但依據剛才的情況,對方充其量隻有兩三個人,其目的也無非是拖慢自己的腳步。與那個狙擊手不同,這次的敵手就在己方的腹心,沃夫有信心將他們幹掉,所以他毫無顧忌地大聲喊道:“殺死他們,回去以後我會為你們申請雙倍的傭金!”
金錢固然能夠激起人們的鬥誌,但是這抵不過死亡的恐怖,尤其是那不知從哪裏降臨、又在哪裏消失的恐怖。
又一次的突然襲擊、又一次的戛然而止,頃刻將沃夫的激勵化為烏有。
沒有人看見殺手,也沒有人看見行凶的場麵,隻有仿佛幻覺的慘叫、流淌在沙地上的鮮血,和失去了活力的軀體,訴說著殘酷的現實。
有的傭兵已經在壓抑的氣氛中精神崩潰了,他們跳了出來,狂叫著衝空曠的地方射擊,但是很快,失去了掩體的他們就被從遠方飛至的子彈奪走了性命。
沃夫感覺自己的腦袋要爆炸了,他不敢相信今天所發生的一切。一個可以在原本隻存在於理論距離上準確無誤地射殺敵人的狙擊手,還有一個看不見身形的暗殺者,這一定是一個噩夢。
身後的響聲將沃夫從不足一秒的失神中拉回了現實,他很熟悉,那是刀鋒割裂皮肉的聲音。
“死吧,魔鬼!”
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返身、開槍,可是沃夫最先看到的並不是閃爍的槍火,而是耀眼的白光。
手中的突擊步槍斷成了兩截,平滑的切口甚至可以映照出沃夫此時的表情。
對於美麗,人們會呈現出不同的態度。
純粹的欣賞、貪婪的占有、失魂的靠近、自卑的躲閃。但總歸,美麗是一種令人向往的存在。
可是此時呈現在眼前的美麗,卻讓沃夫由衷地感到心寒和恐懼,並想要遠遠地逃離。
銀白的短發、海藍的雙眸、玲瓏的嬌軀,明明是難得一見的美麗少女,卻那樣得生人勿近。
或許是因為綻放在發梢的血花,或許是不帶任何溫暖的眼神,又或許是如同獵豹般優美而充滿爆炸力的身軀,但最令沃夫震驚的,是對方的表情。
虛無,徹徹底底的虛無。
即使用無數的人命也無法填補的虛無。
即便是沃夫,也有對殺戮感到滿足的時候,可是他從對方的身上看不出一點點這方麵的征兆。想必在眼前女孩的眼中,消逝的生命和路邊的石頭是沒有任何區別的。
這位美得如同天使的女孩,和她手中閃亮的彎刀一樣,是天生的殺人兵器。就像是聖主為了懲罰世人,而降下的天罰,沒有人類能夠抗拒她的美麗,也沒有人類能夠抗拒她所帶來的死亡。
殺戮的天使。
沃夫想不到更好的詞語來形容眼前的人了。他心中自嘲著,如果自己隻是一個普通人,也會不加反抗地接受天使的審判吧。
但是沃夫早已經不是人類了,而是沉迷與殺害的魔鬼,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所以,他不會接受任何正義的審判或者命運的安排。
沃夫拔出了身上最後的武器——一柄軍用短刀,試圖進行最後的反抗。
但是,此時麵對一個小女孩的彪形大漢,卻讓人莫名其妙地聯想起了麵對雄鷹的柔弱兔子。
那一天,沃夫小隊從黑流公司的編製中被永遠地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