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帶領能動的人進行最後一次突擊,如果我們失敗了,隊長應該從待援和撤退中立即做出選擇!”
沃夫露出了困獸般凶狠的神色,但是在巴布嚴肅的目光下,終於恢複成窘迫的表情,他歎了一口氣,說道:“好吧。祝你好運,老夥計!”
巴布默默地行了一個軍禮。
黃土侵染了他的臉龐,鮮血侵染了他的視野。
在村莊外約三千米外的一座寸草不生的荒丘上,匍匐在地的宗燎以夢幻般的手法操縱著手中的狙擊步槍,這名長相異常清秀的少年,如今正在像怪獸一般吞噬著遙遠的生命。
他的臉上不帶任何感情的色彩,眼中也是一片漠然。映在瞳孔中的是敵人,將之消滅就可以了,如同在繁華的大街上上遇到無數的路人,隻要和他們擦身而過就可以了。不要考慮沒用的東西,也不需要注入多餘的感情,那隻會影響自己的判斷和準確,甚至會因此而喪命。
宗燎不喜歡殺人,也不抗拒殺人,這要感謝他自從出生後就沒有交給他任何知識和道理、最後雙雙死於非命的父母。
他們是一對華夏的夫婦,作為紅十字會的誌願醫師來到大食,參加救援工作。之後,他們落腳的城鎮遭到了無情的轟炸,生還者隻有寥寥數人。至今沒有查清楚元凶是誰,美利堅軍、大食武裝分子、或者是路過的雇傭兵。但是宗燎對此毫不關心,記憶中父母的樣貌早已經淡薄,他現在關心的隻有如何為了活下去而殺人。
為了生存,其實是有很多中途徑的,但是宗燎沒得選擇,因為收養自己的是一支雇傭兵的首領,他從小是被當做一名傭兵培養的,如何高效、迅速、無聲無息地殺人,是他每天必修的科目,在地獄般的特訓中,這位十三四歲少年的感情像是被消磨幹淨一樣,沒有人見過他哭,也沒有人見過他笑,甚至連衝動與欲望都消失了。
比起為了快感而殺人的沃夫,宗燎更像一部殺人機器。
在日複一日的錘煉中,宗燎的才能終於開花結果。右之騎團的人很快發現了他的狙擊才能,傭兵們驕傲地宣稱,隻要是能夠映入眼眸中的東西,就沒有宗燎打不中的。
手中的狙擊步槍,是與宗燎日夜相伴的朋友,更是經過了他親手的調試和改造,他操作的時候所展現出的速度、命中率,已經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在當今的整個傭兵界甚至軍界中,已經找不到能夠與他相提並論的射手了。
“死神之手”燎,成為了一個密語,隻在右之騎團中流傳,因為理解到這一稱號的外人都被燎射殺了。
沒有人能夠從宗燎的視線中逃脫,遠在天涯的距離在他的眼中和近在咫尺沒有區別,如今的他已經跨越了一味殺傷的境界,而開始追求更有效地擊垮敵人。他知道擊中身體部位的哪裏會造成劇烈的痛感卻不致死,這樣能夠最大程度地威懾敵人,讓他們士氣全無。
當然,頑強的敵人也會試圖絕地反擊,可是一旦將這一波攻勢擊退,那麼主動權就全部落在了自己的手上。
果不其然,在一名黑人軍官的帶領下,八個人從不同的方向衝了過來,但是這還難不倒死神之手。
退膛、裝彈、瞄準、射擊,連貫的動作如同行雲流水,給人以賞心悅目的美觀。但是每一套動作下來,都會有一條人命從世上被刪除。
隻剩下那名黑人軍官了,他的移動速度很快,而且身形飄忽,這不得不讓宗燎花費更多的時間瞄準。
已經進入對方的射程了,甚至有子彈從臉頰擦邊而過,但是宗燎仍然不動如山。這是一個強敵,他需要擊中自己所有的精神。此時的他即使中彈,也不會有動搖。
鎖定!
射擊!
巴布倒下了,空洞的眼神中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欣慰,他終於跟這個無法適應的世界說再見了。
這個落魄軍人最後的祈求是,寧願下地獄,也不願意再次經曆那該死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