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憲爽對這個冷言冷語的小鬼很感興趣,便攀談起來。一個有著看破紅塵、瀟灑不羈的灑脫,另外一個隨心所欲、沒有敬畏和目的性,放開胸懷的兩人竟然出奇地合得來,這使得曹氏上下無不驚訝。這也是曹振廣第一次在這個令他生厭的孫子身上看到閃閃發光的價值。
接下來的一個月,林憲爽和曹入萌便廝混在一起,談天說地、無話不聊。林憲爽給曹入萌介紹自己在各地的見聞,他見多識廣、口綻蓮花,引得曹入萌好生敬佩。而曹入萌則向林憲爽推薦自己的喜愛的動漫和人物,林氏二少爺何時接觸過這些東西,從最初的新鮮、到其後的沉迷,兩人竟向著了魔一樣,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地玩遊戲、看動畫。
“想不到這世上還有這般美好的東西,我以前沒有發現,真是白活了!”
“那是自然,願來世生在二次元,那裏再是人類究極夢想的所在。最重要的是,那裏,我們的靈魂才會……”
“萌起來!燃起來!”
聽著屋裏飽含激情的兩聲呼喊,無論是下人還是曹氏人,都是一臉的怪異。
林憲爽當然不可能永遠停留在曹家,離別的時刻終究會到來。
離開之前,林憲爽笑嘻嘻地對曹入萌說道:“以後有什麼不如意,就報我的名號,咱們是好基友,一輩子!”
這家夥,自己剛交給他的名詞,倒真是現學現用。
曹入萌心中想著,嘴上說道:“那是當然,你有什麼用得到我的地方,同樣隨叫隨到。”
卻沒想到林憲爽鄭重地問道:“入萌,你真的很喜歡二次元嗎?不是為了逃避殘酷的現實而封閉自己嗎?”
沉吟片刻,曹入萌抬起頭,眼中那閃耀的光輝竟然林憲爽感覺如此美麗和耀眼。
“一開始,或許真的是這樣。”
曹入萌咧嘴一笑,燦爛宛如太陽。
“但是,我找到了,即使在枯燥無味的現實中,也能找到二次元這樣美好的東西。它讓我覺得,活著,其實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可以在夢想的彼端尋求自己的理想。然後想著想著,就會覺得,說不定在這三次元中,或許也存在著閃閃發光的美好。就這樣活下去,我們就會得到屬於自己的幸福。是真的嗎,還是僅僅是一種錯覺,我很想看下去、等下去。”
林憲爽怔怔良久,最終拍了拍曹入萌的小腦瓜,灑然笑道:“枉我活得比你長一倍有餘,卻還不及你的一半明白。聽到你的話,我頓時覺得自己的前途還是光明而遠大的。既然找到了想要的東西,察覺了真正的心意,就要鍥而不舍的執著下去。哈,我感到燃起來了!”
“不用崇拜哥,哥隻是個傳說。”沒有了剛才的深沉,曹入萌得意忘形地說道。
兩個人並沒有告別,而是就此轉身離開,按照曹入萌的說法,“真正的男人是不會說出離別的話語的。然後,總有一天,我們一定會重逢!”
林憲爽帶著愉快的心情上路了,他覺得心中十幾年的陰霾已經驅散了,生活中總有些東西是值得去追求的。於是,在越秀山莊的婚宴上,他安排了石承業與田真的見麵。愛情,終歸是美好的,他相信相愛的兩人一定都會渴望著破鏡重圓的一天。
然後,林憲爽的死訊,傳到了在曹氏得到的待遇漸漸好轉的曹入萌的耳中。
在林氏淒涼的葬禮上,曹入萌再次看到了自己的忘年之交,他的表情很安詳,看得出來,他走得時候並沒有經曆太大的痛苦,眼角微微彎起,讓曹入萌覺得他隻是在安眠中做著一個甜美的夢。
“現在的你,一定在二次元中享受吧,真是讓我羨慕嫉妒恨啊。”
在曹入萌喃喃的低語中,林憲爽的屍體漸漸消失在烘爐之中。
沒有報仇的念頭,曹入萌覺得人終有一死,早晚沒什麼區別,有空去尋找仇人、精心設計,不如多花些時間在二次元中。複仇什麼的,實在燃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