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遙雖不肖,卻不敢有一刻或忘先祖之遺誌!”諸葛遙遙遙抱拳,似是在向先烈們的在天之靈起誓一般,斬釘截鐵,隨後話音一轉,“但祖先們的誌向,乃是令內界外界自行其是、互不打擾,以免破壞天下的安寧,卻不是為了束縛世界的發展。如果大食的先知能夠實現自己的諾言,讓兩界融為一體,豈不是內界和外界的大幸?難道尊駕,就沒有想過自己可以堂堂正正行走於世間嗎?”
內界之人雖強,甚至不少人自詡高人一等,可就算再是強大,也不為天下所知,默默地生活、默默地戰鬥、最後默默地死去。他們既生在這個世界,又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聽到諸葛遙所說,十全的三人皆露出向往的神色,連大衛的眼中也閃過一絲異彩。
但福音的使者,自然不能就此認輸。
“可是,這並非是能夠一蹴而就的事情,積累的知識、習慣的常識、人類的認知,都會因此受到巨大的衝擊,稍有不慎,就會引發難以挽回的混亂。炎黃龍魂,可以為這種混亂負責嗎?”
諸葛遙灑然一笑:“人隻能為自己與自己的家人負責,再多隻是說在嘴上的漂亮話。人和社會都是進步的,要進步舉要付出代價。哪一次變革,不是帶著混亂與犧牲?我們能做的,隻是在周圍將這種代價限製在最小的程度。”
意識到談話的方向好像進入了諸葛遙的掌控之中,大衛急忙說道:“貴國的一句話說得很好,順利地完成一件事,需要天時、地利、人和。距離五十年大戰已經過去半個世紀,人心思定,人們渴望的是繁榮與發展,而不是突如其來、強加在身上的劇變。龍魂閣下難道忍心看到世界失去秩序、社會發生大亂的慘淡景象嗎?”
輕歎一聲,諸葛遙一副無能為力的樣子,攤手說道:“有些事情,注定是要發生的,我華夏還有一句話,叫做堵不如疏,與其費盡心機去阻止,不如想象怎麼樣讓這件事按照自己的想法來進行。大食分裂上百年,但統一與複興的願望從來沒有熄滅過,五大食之地戰亂不斷。先知既然想要實現這一宏源,對貴國來說,也未必是一件壞事。”
看了大衛一眼,諸葛遙眼中飛過一絲笑意,讓魔術師心中一跳,暗呼不好。
“我雖然孤陋寡聞,可也聽說美利堅內的停戰呼聲也是一直存在的。誰也不願意自家的男兒為了與自己無關的、他國的和平事業死在戰場之上。折翼之夜後,這種呼聲已經波及到了貴國全境。福音雖是聖主賜予人間的,卻也應該奏響人們樂於接受的音色,一味獻身太過遙遠的大業,是會將聚攏在身邊的人心驅逐的。我們,終究有著追求公私兼顧的本性。”
精彩!這席話說得冠冕堂皇,不但直擊對方的痛處,又連嘲帶諷,最後指向人類的本性,可謂有理有據。不愧是小遙,嘴上的功夫,天下無雙。
素璣端起茶,輕輕飲下,以掩飾嘴角的笑意。人家畢竟不遠萬裏而來,要留一絲情麵嘛。
大衛沉默半晌,終於開口,隻是嗓音泛著苦澀:“閣下的話語很有見地,我會一字不漏地帶回福音。但恕我直言,想請教龍魂閣下,如果對方擁有一個正確而美好的目標,卻要用錯誤而邪惡的手段去完成,閣下對此是怎樣看待的。”
諸葛遙麵色微變,陷入沉思,竟然久久沒有回答。
見有機可乘,魔術師忙說道:“獨尊之劍口上全都是無可挑剔的自誇之詞,但行事的方式,實在令人不敢苟同。”他轉向素璣等人,問道:“三位可曾記得,巴別塔事件的那一夜,被歐格白等人擄走的小女孩。”
柔弱堪憐、卻冷麵冷言、全身被鐵索纏繞的瑪雅·印加的印象,在三人的腦中同時浮現。那種強大中帶著脆弱的反差,讓他們雖然隻是稍稍接觸,卻已經銘記於心。
見三人點頭,大衛義憤填膺地說道:“我們典獄長是一個慈悲、公正、嚴厲的人,但絕對是一位好女孩。她從沒有上過戰場,而是兢兢業業地在美利堅執行正義與法律,她從沒有讓一個人蒙冤,是法與公平的神賜予我們的天使。但是,獨尊之劍卻將她無情地抓走了,並且拒絕釋放。我們懷疑,她已經遭到了殺害。和眾多無辜的死難者一樣,瑪雅是沒有一點過錯的,卻要受到這種不公正的待遇。龍魂閣下,您難道不覺得,獨尊之劍正在挑戰貴方一直以來秉持的大義與良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