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琛一直有一個夢想,那就是超越自己的大姐。身為田氏的嫡長子,田琛自有不甘居於人下的高傲,即使對方是自己的親姐姐。但從小到大,隻要自己和田真出現在一個場合,自己就永遠是大姐的陪襯,無論樣貌、天資、學識、功績,田真總是壓他一頭。這讓田琛悔恨、懊惱、屈辱,他不停地追趕,卻總是望塵莫及。但一想到大姐待自己還是很好的,又終究是要嫁出去的,便一直隱忍,期待著自己執掌田氏、大展宏圖的一刻。
可事與願違,大姐曲折的情史讓她始終沒有出閣,更決定了田琛永遠無法出頭的命運。但知道大姐的手段勝過自己,又的確帶領田氏取得一個又一個成功,田琛還是選擇了忍耐。可在田真死後,他終於忍耐不住了。
雖然家中人心不穩、外界險象環生,但田琛堅信,自己一定能走出困境,將田氏推上大姐也難以企及的巔峰。所以,對於田真的遺囑和父親的堅持,他不屑一顧,認為這不過是固步自封的障礙,他既然要率領田氏大步向前,就一定要將這些障礙踢開。何況,雖然宗主之位早晚是自己的,但太多的人仍緬懷著父親與大姐的功業,自己即使繼位,恐怕也是人心不服。如果能夠挽田氏於既倒,那麼自己必定是眾望所歸、人心所向。
“看著吧,我田琛的田氏,隻會更加強大、昌盛!”
懷著無限飛揚意氣的田琛甚至不在意來往仆人侍女的驚訝眼光,踩著輕快的腳步,急急而去,就像是要步上青天的雲端。
涼亭的不遠處,一位修剪花草的花匠回過頭,似笑非笑地看著田琛遠去的背影,喃喃低語。
“三年了,我終於等到了。”
平平無奇的白皙麵孔上,滿是平靜、冷漠。
錢宏兮的心情可謂極為複雜,現在的他正處於京師一家醫院的特護病房中,躺在床上的是自己的妹夫、得力幹將葉孤君。
如今的葉孤君臉上仍是一成不變的冷肅,錢宏兮有時甚至懷疑自己的妹夫是不是臉上的肌肉有什麼問題,因為他沒有見過葉孤君作出過其它表情,即使是在昏迷之中,這位自己的心腹依然緊繃著臉,似乎在思考著什麼、苦惱著什麼。
也不知道黛兮有沒有見過葉孤君的有別於平常的一麵。錢宏兮搖搖頭,為自己突然的想法感到可笑。
自葉孤君歸來,已經過了十天了。他是被炎黃龍魂的人救回來的,雖然那些擁有強大力量的內界人對他進行了搶救,護住了他的心脈,但他受的傷實在太重了。那可是能夠將上萬大軍翻手覆滅的石破,他一擊的威力,錢宏兮甚至想也不願去想,他自己也承認,在當日逃離的時候,自己便已經將葉孤君當作死人了。可他還是回來了,在重傷和生死間徘徊著,主治醫生曾私下對錢宏兮說過,對葉孤君的轉醒不抱有太大的希望。他的生命雖然保住了,但大腦卻受到了劇烈的衝擊,很可能永遠不會蘇醒了。也就是說,一代名臣可能以植物人的可悲狀態過完自己的一生。
不得不說,葉孤君是錢宏兮極為倚重的臣子。他文武雙全、精通政務、清廉奉公、手腕狠辣,而且和自己擁有相同的政見,那就是削弱世家、鞏固皇權,讓華夏成為俯視天下的強國。
錢宏兮考慮過,在自己登基之後,令葉孤君成為首輔、主持內閣。當然,也要有所限製,比如說吏部就絕不能交由葉孤君掌管,因為以他嫉惡如仇、剛愎自用的性子,一定會不顧朝局的動蕩,強行摘掉無數官員的烏紗帽。水至清則無魚,自小學得帝王之術的錢宏兮深諳此點,隻要是官,多多少少都是會貪的,否則人家辛辛苦苦地讀書科考又所為何來?隻要能為帝王所用,錢宏兮不在乎手下是清官還是巨貪,他看重葉孤君,也不是他兩袖清風、剛正不諛的品質,而是其足智多謀、運籌帷幄的機變。所以,錢宏兮的目的是讓葉孤君成為自己控製內閣的遙控器,掃除政敵、為自己獨攬大權奠石鋪路,並能時常借他的手敲打世家和不聽話的勢力。以葉孤君的手腕,在加上身為天子的自己的幕後操作,這種格局絕對是能夠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