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去死吧!”
高閔偏偏不信邪,槍聲連作,頭顱、咽喉、心髒、小腹,槍槍命中要害,可除了延緩對方的步伐以外,全無作用。當子彈告罄之後,高閔知道最後的一刻來了,此時他的心中空明一片,大喝之後,合身向石破撲去。他說過,石破若想傷害葉孤君,就一定要從自己的屍體上跨過去。現在,信守諾言的時刻到了。
高閔固然是一心拚命、攻如迅雷,奈何他也僅僅算得上外界的武人,與能和內界之人對拆幾招的石破相比,實在有不少差距,而他如今隻攻不守的打法又與石破十足相似,隻是他的身體畢竟是凡胎,比不得石破。十招過後,高閔如願以償地分別擊中了對方的太陽穴與腰眼,換做常人,不死也要重傷,石破卻輕哼一聲,似是輕視,似是讚歎,旋即一掌劈在高閔的脖頸上。
高閔怒目圓睜,高大的身子晃了幾晃,終於倒在地上。
“謝過你手下留情,繞過高將軍一命。”葉孤君明察秋毫,見高閔仍有鼻息,知道石破沒有下殺手。
“你似乎並不擔心自己的安危。”石破來到葉孤君身前,與他直視,一手握住了他的脖子,“我看得出,你是一個野心勃勃的人,這樣的人往往在實現自己的野心之前是不會輕言放棄的。可如今的你,我卻有些看不懂了。”
“成大事者,七分籌謀,三分天命,半分勉強不得。”感覺到石破的手在慢慢收緊,葉孤君不慌不忙,甚至看不出一絲感情波動,“如果今天命喪你手,也隻是說明我不過如此而已。”
“天命?你相信上天嗎?”石破眯著眼,殺意肆虐。
葉孤君淡淡答道:“我不信天,隻信自己,信自己的信念、理想、抱負、智慧、手段,所謂天命,也隻是我的運氣。這些,我都是相信的。”
“那麼如此相信自己的葉孤君啊,你的生死現在掌握在我的手裏,你的身上還有什麼值得相信的?”石破不屑地笑了。
“信,當然信。我相信,我不會死。”葉孤君也笑了,成竹在胸,“我還相信,今天會死的,是你。”
毫無征兆地,石破隻覺手臂酥麻,不由鬆開了抓住葉孤君的手,與此同時,劇痛襲來,橫飛出去。巨大的衝擊力讓他的身軀飛出數丈,在地上又翻滾了十幾圈,濺起一片煙塵,這才癱軟地止住去勢。
吞出夾雜著塵土的血,石破坐起身,微笑著問道:“那麼,葉孤君,這是你的籌謀呢,還是你的運氣呢?”
“兩者皆有吧。”
此時葉孤君的身邊,不知何時多出了兩人。
一人儒服高冠、青衫飄飄,蒼老的臉上依稀可見當年的英俊風流,隻是布滿皺紋,唯獨沒有一分神色。冷漠複冷厲的眸子直盯盯地看著石破,嘴中沉吟不已,似在品味著什麼、咀嚼著什麼。周身自有不怒而威的逼人之氣,雙目開合之間,宛如有紫電流過,眼珠微垂,似乎這世上沒有什麼值得他正眼相待,故而睥睨天下、至高無上。
另一人形貌更是奇特,周身上下似乎沒有一處方正,圓圓的腦袋、圓圓的眼睛、圓圓的身子,遠遠看去,就像一個圓潤的肉球立在那裏,他的五官似乎擠在了一起,可莞爾一笑,又給人以憨態可掬的感覺。他眯縫著眼睛,笑嘻嘻地向葉孤君問好、又向石破道歉,兩方都不願得罪,活像一個滑稽的彌勒。
但石破卻知道此人和旁邊那人都不是好相與的,自己六識聰敏,卻對兩人的到來一無所覺,甚至直到現在,也不知道是哪個將自己擊退。最讓石破感到有趣的是,在這草原之上,兩人卻踏草無痕、一舉一動不發出任何聲響,如同浮空。這份登峰造極的輕功,便能令整個內界側目。
“你便是石破?”那青衫人問道,語氣自負、目中無人,仿佛屈尊就問,就是對石破天大的恩賜一般。
“你們這些高手都很喜歡故弄玄虛嗎?”石破站起身,活動一番手腳,笑道:“我若不是石破,你們能下這麼重的手?如果是普通人,剛才就被那一下偷襲打死了。”
“哼,早就聽說石破不死之身、又最愛胡攪蠻纏,今日一見、果不其然。”青衫人彈彈衣衫,淡淡說道:“今日,老夫倒要領教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