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格白見忽必來被不留情麵地拒絕之後,目光誠摯、神色坦然,沒有一絲記恨,心下不由點頭:此人倒是條胸懷磊落的漢子。
“我縱情時,血流成河;我歡歌時,天下慟哭。所以,你還是不要對此抱有期待的好。”石破輕笑一聲,問道:“我看你今日剛剛死了老婆,卻又為何舉行這場晚會?是借歡歌笑語麻醉自我嗎?”
歐格白眼皮一跳,不可思議地看著石破。口無遮攔到了他這種程度,簡直讓人恨得牙根癢癢。
沒有想象中的大發雷霆,忽必來沉吟片刻,說道:“我們隻是在發泄而已。在今晚中將心中的悲傷全部發泄出去。”
他背過身,看著在火光中跳動的人們,此時歐格白才發現,他的眼中泛紅、臉上還殘留著水痕。
“在草原上,感情是奢侈的。”忽必來幽幽說道:“天災、疾病、其他部族的襲擊,我們都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唯一能做的,就是將多餘的感情全部排斥出去,否則它們會在不經意間讓你喪命。夜晚、歌舞、大笑,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明天,我相信自己還有族人們都會以完全的狀態去迎接。這個解釋,石兄弟還滿意嗎?”
“重要的不是我滿意不滿意,而是你們滿意不滿意。”石破端起酒碗,豪氣幹雲地說道:“為了全新的明天,來,一醉解千愁!”
夜更深了,巨大的篝火漸漸昏暗了,歡笑聲也漸漸轉成了低沉的哭泣,在這千年不變的草原上回蕩著。
大醉不醒的忽必來被自己的女人們攙扶回了自己的營帳,歐格白也是勉強摸進了氈帳倒頭便睡。倒是石破與石玉竹清醒得很,前者的酒量大得驚人,幾壇酒下肚居然麵不改色,而後者則幾乎沒有飲酒,自然也無事。
聽著歐格白的鼾聲大作,石破不由有些後悔答應了對方同住一帳的請求。按照歐格白的說法,他非常害怕那些熱情得過分的姑娘半夜鑽進自己的毯子裏,趁人之危,那到了第二天他就是渾身長滿了嘴也說不清楚了,便請石破保住自己的“清白”。石破對歐格白的自戀嗤之以鼻,可見到了幾個在外麵晃悠的苗條人影,他的不屑又變成了怨念。
他娘的,外麵的姑娘們對你虎視眈眈,裏麵又有我為你保航護駕,這歐格白還真是三生有幸。話說,小爺我長得也不錯,怎麼沒人對我有意思呢?也罷,我對女人也沒什麼興趣,她們怎麼想,我管不著。
他卻不知道,有石玉竹珠玉在旁,那些女子也有些自慚形穢,在得知她是石破的妻子後,更加望而卻步。
石破在一旁糾結著,石玉竹則在打坐練氣。自從開始修習“天妖刃舞”後,這就幾乎成為了石玉竹的習慣,盤膝而坐、五心朝天,引導一口真氣在體內遊走,那通體舒泰、神遊物外的感覺讓她欲罷不能。如今的石玉竹晚上是不睡覺的,修煉一整晚,到了第二天一早,反而更加神采奕奕。她卻不知道,自己的內功修煉已經漸入佳境、登堂入室,尤其是如今,更是達到了練武之人夢寐以求的無我無想的超凡境界,在朦朦朧朧、混混沌沌中,內力突飛猛進,一晚的功夫,抵過別人幾個月的苦修。歐格白說的不錯,石玉竹心思單純、資質上佳,無論從哪個方麵看,都是練武的天才。
石玉竹一呼一吸,一股白氣不住在雙唇間吞吐,她的臉上似被一團氤氳籠罩,即使近在眼前的石破也看不清楚,周身散發的真氣忽陰忽陽、時冷時熱,這一刻還像棉花柔軟,下一刻便變成了針一般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