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格白似乎想到了什麼,輕歎道:“人生中找到自己的最愛之物,殊為不易。無論是找到之前、還是失去之後,不過是和行屍走肉一般活著罷了。”
“想不到你這個平日對一切漫不經心的家夥也會有多愁善感的時候。”石破好奇地看著歐格白,像是第一次見到他一樣,“我可就好了,我最喜歡的就是破滅,喜歡的東西、討厭的東西,統統毀個幹淨,永遠不會失去什麼,更不用擔心得不到什麼。哈哈哈,天下又有誰能比我活得自在!”
歐格白輕笑一聲,默然無語。在往常,總是他令別人無奈和苦笑,如今遇上了石破,卻輪到了自己。恐怕天下沒人對這個瘋子應付得來。他不禁看了一眼無動於衷的石玉竹,或許也隻有她,才能潤物細無聲地影響到石破。
又抿了幾口酒,石破起身道:“閑來無事,咱們且去看看那個能令餓狼流淚的女人長得什麼樣。”他說做就做,抬腳便走,石玉竹和歐格白隻得跟在後麵。
撩起氈門,三人便覺得一股悲痛之情迎麵吹來。
卻見忽必來從不遠處的帳中走出,兩臂抱著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她清麗脫俗、肌若凝脂,臉色極為蒼白,想來便是已經死去的忽蘭,隻是她麵帶微笑,竟是慈和難言,猶如一尊白玉觀音,聖潔不可直視。
早已聞訊趕來的全族老幼青壯,見到主母真的已經離去,不由被傷情所淹沒。老人們垂頭撫胸、默然不語,婦孺孩童們或是嚶嚶啜泣、或是放聲大哭,最令石破等人驚訝的是,一些麵相凶惡的男人也垂足頓胸、嚎啕不已,這些在馬上縱橫無忌、燒殺搶掠的惡人,如今竟然哭得如同孩童一般。
“哈,別人的老婆死了,他們這麼悲痛幹什麼?莫非和人家有一腿……”
石破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歐格白堵上了嘴。
歐格白緊張地察看周圍,見人們不是默哀,便是哭泣,沒人注意這邊的情形,這才鬆了口氣,對石破低聲說道:“石破,積點口德吧。我可不想興衝衝地來,卻被人灰溜溜地趕出去。”
他又看了看那些跪在地上,痛哭不止的男女們,“這些人明顯是受了人家的大恩,一時情難自禁。你誹謗人家的話要是被他們聽去,十有八九要找你拚命。這裏可不是華夏,說話用的是刀槍,不是嘴巴!”
“堂堂淡漠的暗灰,也會怕他們?”石破拍開捂在嘴上的手,戲謔地說道。
“我也是講道理情麵的人,人家占著情理,我也不好還手。”歐格白聳聳肩,“何況剛剛受了人家的盛情招待,也不好對人家的部下動真格的。到時候隻能夾著尾巴逃走了。”
見歐格白一副“我很善良、通情達理”的模樣,石破知道這小子實際上是說自己不識好歹,同時也是在威脅自己。因為一旦他跑了,自己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到達大食、找上先知,石破翻著白眼,說道:“你懂得事理,就不會一聲不吭地推倒了巴別塔,毫無征兆地給了美利堅一個嘴巴了。”
“我那是奉命行事、迫不得已。”歐格白表示自己很無辜,這次卻是輪到石破對他的無恥感到無奈了。
石破不屑地撇撇嘴,也懶得和他爭論,便閉口不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