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到臨頭,你就沒有一絲悔恨嗎?”白昭輝眼中燃燒著怨毒。麵前的,就是殺父殺母、不共戴天的仇人,也是自己最疼愛的妹子的最愛的男人。
“死到臨頭?我怎麼不覺得?”
“不要虛張聲勢了!現在的你也隻有說話的力氣了吧。”白昭輝冷笑著,“你中的劇毒,名叫‘鎖魂蝕心’,管你有上天入地之能,毒藥入體,就不要想動一份力氣。哪怕抬一抬手臂,毒力也會迅速遊走全身,叫你經脈斷裂、骨骼腐化,從此淪為徹頭徹尾的廢人。而且這毒根本沒有解藥。石守心啊石守心,你殺人無算、膽大妄為,今天卻終究栽在我的手裏!”
白昭輝大笑,隻覺積澱在心中的怨氣一朝散去,留下的隻有空蕩蕩的內心。
“你是聾子嗎?還是傻子?”
“你說什麼?”白昭輝大怒,怒石破完全不將自己的威脅放在心上的態度,更怒他看自己時輕蔑的眼神。
“我已經無數次地宣稱過,自己名叫石破,而不是石守心。就連帝國也以石破的名稱稱呼我,你卻偏和別人不一樣,不是耳朵有毛病,就是腦子有問題。”事到如今,石破竟然還在糾結稱呼的問題。
“你以為換了名字,你以前所做的事情就可以一筆勾銷了嗎?做夢!”
“咱們第一次見麵,好像沒有什麼恩怨吧?”
“東嶽腳下,你一把火燒死我的父母,東皇崖上,你一刀刺死了我的親妹。你現在說,我們沒有恩怨?”白昭輝怒極而笑,手一揮,關隴衛齊齊拿出槍械,對準了石破。
“哦,原來是那兩件事啊。”石破作恍然大悟狀,“對於燒死嶽父嶽母的事情,石守心卻是一直耿耿於懷,不過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何況計策是石守心想的,那火卻是白雪心放的。可憐的女人,甚至臨死之前都不知道自己燒死了自己的親生父母。石守心也真是的,將此事瞞得嚴嚴實實的,為了不讓白雪心知道,最終不惜手刃摯愛。”
石破的話讓白昭輝的俊臉開始扭曲,讓石玉竹、李清雲也心生戚戚,更讓在場所有的人不寒而栗。但更為惡劣的話卻在後麵。
“我真的好像看到,當白雪心知道真相之後,那張楚楚秀美的臉蛋上會綻放出怎樣的傷心欲絕、無邊絕望。她會受不住打擊而瘋掉嗎?還是會喪失靈魂,徹底變成一個沒有知覺的廢人?啊,花朵最美麗的一刻,就是在凋謝的瞬間,石守心隻想我展示了其中的一種,明明有更刺激的方式,他卻不用,真是讓我惋惜。”
白昭輝的手幾乎要攥出了血。
“但石守心也不差,東皇崖上的絕望,始終是我品嚐過的最深沉的、最濃重的,最令我欲罷不能的。即使我見識了無數生靈的隕落,也沒有再見到過那麼甜美的絕望。你能想象,當一個人被全世界拋棄後,又不得不選擇殺死自己最愛的人後,會產生怎樣的感情嗎?那已經不是感情了,而是升華為更有趣的東西,近乎神明信念,類似妖魔鬼怪。總之,成了能夠承受天下一切痛苦的廢物,而我也是那個時候誕生的,以絕望為樂趣的破滅。明白了嗎?我是石破,不是石守心。”
“你隻是一個不敢麵對過去的瘋子!”雖然石破說得極為模糊,但白昭輝還是聽出來了,眼前的男人因為受不了沉重的打擊而精神分裂了,分裂成了兩個人格,一個人格囂張跋扈地活著,另一個則在靈魂深處慢慢腐朽。但這讓他更加氣憤,這隻是逃避,這讓努力著接受殘酷現實的人們情何以堪?
“懦夫,以為妄想出一個全新的自己,然後將所有的錯全部推卸在過去的自己身上,就可以自由自在了嗎?”白昭輝全身劇烈地顫抖著,他絕不承認,這種狡猾自私的活法,“每個人,都在背負著沉重的過去、步履艱辛地活著,你沒有資格享受特權!”
“真是傲慢的說法。”石破嘲笑道,“你才是,不要講自己的想法強加到別人的身上,如何生活,每一個生命都有不同的答案。你沒有資格替別人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