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長一段時間裏,衛步平都處於一種迷茫的狀態。原本堅定的信念與道路,變得如此脆弱與模糊。
“阿遙,我們難道不是代表正義的麼?”
“步平,沒人能夠代表正義,甚至正義本身就不是一個絕對的概念。世上千百萬人,就有千百萬個立場,千百萬種正義。我們能代表的,僅僅是自己,充其量是一個團體的正義。你曾問我,龍魂號稱內界最強,卻為何坐視天下紛亂、戰禍暴行,那時我笑而不答。如今你見到了外麵的世界,就應該明白,有些忙,我們沒法幫。弱者有弱者的不是,強者有強者的難處,小到兩人對抗、大到兩國交鋒,我們偏幫一方,就可能在無意間對另一方造成傷害。因果是那麼得不可捉摸。我們又是這麼得卑微渺小。步平,當初你將太重的擔子倔強地擔在自己的肩上,聽我一聲勸,還是放下吧,那不是一個人能夠挑起的。你這樣下去,會把自己壓垮的。”諸葛遙苦勸了衛步平一番。
“司馬,我一直以來,都錯了嗎?”
“是非對錯,真的就那麼重要?步平啊,你出去看看,好好看看這個世界,它不是漆黑的,也不是純白的,而是五彩斑斕的。既然整個世界都是五顏六色,你為什麼非要把在這個世界發生的事情都要分得清清楚楚?像我一樣,開開心心、得過且過,不是很輕鬆麼,何必總是胸懷什麼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想法。你想把正義絕對化,不但是高看了人類,也是小瞧了世界。”司馬蘅雲山霧繞地解答著衛步平的問題,雖然後者最終完全沒有理解。
衛步平雖然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卻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呆在龍魂中是不能對胸中的一係列疑問有所幫助的,他想要離開,或許在外麵的大千世界之中,自己能夠豁然開朗。
諸葛遙和司馬蘅雖然不舍,但尊重自己老友的選擇,金英妍的眷戀,也無法阻擋衛步平的決心。隻有魏無病的不理解,使衛步平心下難安。於是,他向三塊真龍令立誓,執行三次任務,絕不違抗、絕不反悔,並將三麵令牌交給了魏無病,作為多年師恩的報答。龍膽並沒有多問,他對旁人的想法沒有興趣,龍牙也沒有多說,他知道自己的師父永遠也不會理解自己的信念。
幾年後,華夏多地爆發洪水,在人手不足的情形下,衛步平也被派往災區前往救援。在接到一處堤壩即將決堤的消息後,他與魏無病奉命趕去拯救附近的災民。在路過一處山村之時,數十名被洪水圍困的村民讓衛步平幾乎要違令前往救助。此時,魏無病亮出了第一塊真龍令,他隻得遵從,兩人在千鈞一發之際趕到指定地點,搶救出成百上千的人民。而當完成工作的衛步平趕回去的時候,山村已經被洪水淹沒了。
事實證明,魏無病的判斷拯救了更多的生命,但衛步平思考的卻是,生命真的可以用數量來權衡嗎?為了更多的性命,而對眼前的危急見死不救,這也符合正義的標準嗎?
第二塊真龍令,讓衛步平接受了一樁暗殺任務。在華夏的邊境,有一個地緣狹小的王國,它一直以來與華夏保持著良好的外交關係,可是新一任國王登基之後倒行逆施,竟然妄圖倒向天竺。王國雖小,卻至關重要,如果它與天竺合並,會使本就與天竺在此地有著領土爭端的華夏出於極為不利的地位。所以帝國暗中請求龍魂能夠將國王除掉,阻止此事的發生。
此等行為,當然是對內界信條的違反。雖然諸葛遙回絕了帝國的請求,魏無病卻將此事放在了心頭,但他並沒有親自動手,卻用真龍令命弟子前往。這一次,衛步平並沒有急於下手,最起碼他希望搞清楚,自己將要殺害之人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他一改以往的國策又是所為何來。
對於衛步平的到來,國王顯得很淡定,像招待遠方而來的貴賓一般招待了將要取其性命的殺手。在隻有兩個人的宴席上,國王向衛步平道出了心中的秘密。
“向我這樣夾在兩個大國之間的小國,必須找一個靠山的同時,小心翼翼地對另一個大國示好。即使如此,自身的存滅仍然取決於大國的心情。天竺對我國垂涎已久,已經到了不惜動用幹戈的地步,最近對我國君主製度的指責,就是發動戰爭的前兆。我向貴國請求支援,卻得到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複。嗬嗬,我清楚得很,華夏是在等我亡國之後,再昭告天下,指出天竺的殘暴不仁,然後名正言順地發兵討伐。如此一來,不但能夠替我複國,還能夠一鼓作氣地解決它與天竺的領土糾紛。可笑天竺厲兵秣馬,卻不知自己隻是在為鄰國做嫁衣。但我地小民寡,實在經不住戰亂的摧殘。與其讓臣民橫遭兵禍,不如我主動投降天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