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某種意義上,狄采的確上了一艘賊船,上麵的所有人都是十惡不赦的惡棍,運載的貨物也是罪惡的毒品,但是要求登上去的人卻是狄采自己,而他顯然對懲惡揚善沒有興趣。
“先生,我隻是一位不請自來的乘客,你才是這艘船的主人。所以,你所要做的事情,不需要來一一向我請示。”
在反複確認之後,大毒梟巴伯終於鬆了一口氣,認定這位強大而神秘的東方人對自己的毒品和生命都沒有興趣,安心地開始他的販毒之旅。而狄采則一直在客艙中安靜地看書,極少出門。
巴伯的巨型遊輪先後在歐羅巴、灼熱大陸的各大港口靠岸,船上的毒品也像病毒一般向內地不斷擴散,但巴伯的臉色並沒有好轉。歐羅巴的毒品市場越來越萎靡不振,而灼熱大陸的那些窮鬼都快去當褲子了,這使得此次環球之旅遠沒有想象得那麼美好。
巴伯一邊咒罵著桑尼的不合時宜和自己的懦弱,因為如果那隻蠢豬將交易的時間和地點變更一下,又或是自己堅持等他醒來繼續交易,他將狠狠地賺上一筆,而那個叫狄采的家夥不會對此有異議,懷著這種憤恨的心情,他一邊瘋狂地向坐在自己對麵的黑人酋長討價還價著,最終用大量的毒品為自己換得了幾座金礦和鑽石采掘場。但他仍然不知滿足,與其在這個氣候惡劣的鬼地方看著亮閃閃的黃金和鑽石,他寧願帶著大把的鈔票回南美利堅舒舒服服地過日子。灼熱大陸戰禍連綿、局勢動蕩,許諾自己開采權的酋長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變成敵人或者部下的槍下亡魂,而這些取而代之的人絕不會有繼承合同的想法。到了那個時候,巴伯就真的欲哭無淚了。
還是帶著實實在在的鈔票返回自己的老巢,更讓他安心一些。盡管在世界大戰之後,大小國家林立的南美利堅為美利堅合眾國一口吞並,但是零零星星的反抗與加入這個世界唯一的超級大國後得到的好處相比,根本不值一提。相對於南美利堅的人們,更為痛疼的卻是美利堅的總統與國會。給予南美的平等和高福利待遇,無法得到相應的回報。那裏與美利堅本土相比,實在太過貧窮了。所以,南美迅速地成為了美利堅的傾銷市場、資源產地和廉價勞動力來源,但是相應的法製和管理機構卻沒有得到完善,那裏成了西半球不法之徒的聚集地,而巴伯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之一。美利堅不願在南美浪費太大的精力,這與黑道的有效控製與所帶來的的高額利益相疊加,造成了如今南美的局勢。
有一種說法形象地描述了北美與南美的關係,“美利堅得到的不是領土,而是一個巨大的社會垃圾場。”作為垃圾場中的垃圾,巴伯並沒有感到絲毫不滿,他現在的日子要比之前舒服得多。因為他不需要再像自己的父祖那樣,提防本國軍閥翻臉不認人的槍炮,隻要應付美利堅議員們可惡的敲詐嘴臉就足夠了。美利堅本土對毒品的管製極為嚴厲,但對南方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你懂得分寸,並不去聚眾鬧事、反對政府,美利堅的軍隊甚至不會看上你一眼。所以,如果有人試圖與美利堅對抗,第一個站起來鎮壓的並不是忠誠的愛國者,而是像巴伯這樣的黑道大佬。
“媽的,老子才是捍衛這個民主自由國家的戰士!”這是巴伯常常跨在嘴邊的一句話,幾分自嘲,幾分無奈。利益編織成的大網,有時比情義與信仰更難以讓人脫身。
巴伯的下一站是南洋共和國北部和華夏帝國南部的交界處。其實,人們更願意把南洋共和國稱為南洋酋邦,因為這裏並不像一個國家,而更像諸多氏族組織起來的部落聯盟,連這個國家最高領袖也叫做酋長,這也更加堅定了人們的想法。
酋長一般是南洋內最大氏族的族長,憑借實力與權謀成為國家元首,但是他的權力遠遠沒有法律規定的那麼廣泛而有效,部落間的衝突甚至戰爭,酋長根本無法製止,有的甚至是酋長暗中推動的,因為他必須保持各勢力之間的平衡,不讓任何一個氏族崛起壯大,威脅到自己的地位。但如此一來,也就造成了酋邦內部內訌不斷、積貧積弱的狀況,每一個氏族都有自己的地盤、軍隊,他們或是相爭、或是聯合起來對付強大的另一方,其混亂的程度可想而知。
但這也正是巴伯渾水摸魚的好機會。由於長期戰亂,南洋本土的毒品製造業已經衰敗,需要大量進口南美的毒品,所以這裏已經成為世界最大的毒品市場和中轉站,每年在華夏、天竺、露西亞、大食出現的毒品的絕大部分,皆是由此處擴散出去的。盡管諸如華夏帝國一般,厲行禁毒的政策與行動比比皆是,但打壓下去一批氏族,另一批氏族同樣能夠為了巨額的利潤無視任何警告與打擊。而在世界各大毒梟的眼中,此地儼然成了一塊肥肉。巴伯此行的成敗,全指望在南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