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下逐客令了?蘇牧這次真的慌了手腳,他在社交界這麼多年,從來是無往不利,可遇到這麼一位不按常理出牌的女王,也是束手無策。這次擔任的使命,是自己升任禮部主事、從主公那裏接到的第一個任務,必須圓滿完成。想來想去,他終於下了決心,既然女王這裏行不通,就直接與這個國家的掌舵人交涉。於是,蘇牧也再也顧不得外交禮節,徑自走到伊凡身邊,輕聲說道:“宰相閣下,我想與您進行一次密談,不知您什麼時候方便?”
伊凡睜開了一雙老眼,裏麵沒有一絲渾濁,如同冷電一般的目光,讓蘇牧心中一凜。他一開口,便是洪亮而中氣十足的聲音,身形也顯得高大挺拔,讓蘇牧懷疑剛才那個半死不活的老頭根本是他在自己麵前裝模作樣的結果。
“陛下所言,就是羅曼王國全體臣民的意誌。既然陛下對這樁婚姻沒有興趣,還請貴使回轉華夏。老朽與貴使沒有什麼好談的,還請貴使自重!”
這個國家和麵前這個老東西都瘋了嗎?就如此任由禦座上那個小丫頭胡鬧?蘇牧壓住心中的火氣,低沉地說道:“宰相閣下,我代表帝國內閣和下任天子而來,請閣下重視此次求親交涉!”
伊凡聞言,目光大盛,蘇牧隻覺渾身受了電擊一般,酥酥麻麻地極不自在,卻聽宰相用猶勝金戈鐵馬的宏大氣勢說道:“婚姻本就是男女之間你情我願的事情,女王陛下既然不願意,你就是代表全世界而來,老朽的答案也是一樣。當年露西亞千萬疆土、百萬雄兵,老朽照樣視若等閑。你華夏帝國,比得上當年不可一世、敢與美利堅一爭長短的露西亞麼?搬出帝國與天子的名頭,你想嚇唬誰!”
麵對怒目圓睜、須發皆張的老宰相,蘇牧真的是又驚駭又委屈,心想,我不過是強調一下此婚事的重要性,用得著如此劍拔弩張嗎?
“伊凡爺爺,不準凶人家!”卻是女王發話了:“人家大老遠從華夏千裏迢迢而來,滿懷的是誠意與友善,您可不能傷了人家的一片真誠之心。”
蘇牧感激地看著女王,隻覺她麵目慈祥、猶如神祇。隻是,她的下一句話,直接將蘇牧打落地獄。
“就算拒絕了人家的請求,也要將我國好客知禮的形象傳達給對方。衛兵,帶這位華夏的使節遊覽一番永冬宮,溫柔地送回住處。人家舟車勞頓,又急著回國,若是再來,就不必再放進來了。”
腦中一片混亂的蘇牧就這樣被稀裏糊塗地被兩個人高馬大的衛兵,像遊街一般拖著在永冬宮中轉了一圈,隨即被扔出了宮殿的大門。這一路之上,他哪裏顧得上欣賞富麗堂皇的宮廷建築,除了羞得垂著頭、生怕別人看到自己的狼狽樣子,隻記得路過的女仆們的竊竊笑語。
“快看那個人,聽說是從華夏來,替那個什麼天子求親來的呢。”
“是啊,真是不自量力。也不打聽打聽,就是不列顛王室、美利堅財團、全世界最為出眾的年輕人來,我們女王也不看上一眼,那個天子派個人就像迎娶陛下,真是癡心妄想。”
“就是就是,陛下可是‘神的夢中女神’,就是聖主,也隻有瞻仰的份,哪輪得到聖主的兒子垂涎。”
“小傻瓜,天子是上天之子的意思,不是聖主的兒子。你啊,還是多讀讀書吧。”
“哎呀,不管是誰的兒子,我看啊,天下就沒有男人配得上咱們陛下……”
當到此處,蘇牧不失風度地拍了拍衣上的落雪,緩緩歎了一聲,暗忖道,不是臣不盡力,而是這個國家從上到下都不正常,竟然真的把女王當成了神一般、甚至是神以上的存在供奉著,不容半點褻瀆。主公若是真有誠意,還是親自來求婚吧,人家連門都不讓自己進,臣真的是無能為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