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有一個虎頭虎腦、大眼靈動的孩子湊上前,笑道:“諸葛大哥,今天滿載而歸,又是為了給尹姐姐素手調羹吧。您的手藝,那真是沒得說,什麼時候也請我們吃一頓啊?我饞得都快流口水了。”
諸葛遙笑罵道:“什麼素手調羹,在我麵前還裝有學問。包好鳴,你這個調皮鬼什麼時候又變成饞蟲了。快回去繼續練功,若是被華姨知道了你又偷懶,小心你的屁股。”
華姨便是龍心華靈樞,龍魂中的宿老之一,平日常駐與龍巢之中,鑽研醫術、督導孩子們習文練武。這些孩子都是龍魂從孤兒中挑選出來的資質極佳之人,是龍魂的未來所在,所以華靈樞執教從不手軟,背不出書、練功偷懶,板子打在屁股上啪啪作響。一提此事,嚇得包好鳴下意識地按住了自己的臀部。
兩個小孩急忙跑上前,一個英俊、一個沉靜,趕緊將包好鳴拉走。
“笨蛋,素手調羹是用在女人身上的,你讀過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嗎?”
“大白癡!”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餘深、宋三言,還不放手……宋三言,你這混蛋,我不是說過不準叫我白癡嗎?”
看著走遠的三人,諸葛遙苦笑著搖著頭,向院裏行去。
繞過孩子們的房舍後,再一進就是十全龍魂與九天龍子們的居所,裏麵以假山為主,池水輔之,咫尺之間,千岩萬壑,環山而視,步移景易。主峰突兀於東南,次峰拱揖於西北,池水繚繞,綠樹掩映。山有危徑、洞穴、幽穀、石崖、絕壁,境界多變,一如天然。亭台樓閣、花木幽徑隱於其中,入目處皆是危岩峭壁,峽穀棧道,石室飛梁,溪澗洞穴,如高路入雲,氣象萬千。
再往裏走,便是龍魂的住處。一池碧水,上立一座水榭,另一側是一間茅舍,四麵長窗通透,可環覽園中景色,北麵有臨池平台,隔水可欣賞島山和遠處亭榭;南側為小潭、曲橋和黃石假山;西循曲廊,接廊橋和外院;東經圓洞門入一花園,外繞波形雲牆和複廊,內植枇杷、海棠、芭蕉、竹等花木。整個布局疏密自然、獨具匠心,水麵倒映著冬日梅影,置身其中,隻覺心中再沒有塵世的煩惱,一切都顯得平淡天真、疏朗自然。
水榭不遠處就是廚房,諸葛遙將買來的果蔬放下,引池水洗得幹淨,看看時間還早,便回到自己所居的茅舍中。裏麵布置得簡約而雅致,一方桌、四條凳,牆邊靠著床榻,對麵是一個古色生香的大書櫃,上麵齊整的陳列著三排書卷,諸葛遙信手抽出一本,來到床邊,借著日光津津有味地讀了起來。這一讀就是一個時辰,似是有些疲倦,他捏了捏鼻翼,將書卷按原來的位置放好,推著輪椅來到園中,開始修剪花草,他的動作異常優美溫柔,如同撫摸戀人的臉龐,直到日頭接近正中,才淨手返回廚房。不久,裏麵便升起了炊煙。
“陽先生,麻煩把菜端到屋裏。”
廚房中的灶台比尋常家中的要矮上很多,應該是專門為輪椅不離身的諸葛遙準備的,他專注的看著火候,翻炒著鍋中的菜。
話音剛落,不知從哪裏冒出一人,中等身材、白衣罩身,從頭頂到下巴被一塊白布緊緊地纏住,完全分辨不出是男是女、是美是醜,他一聲不吭,拿起兩盤熱騰騰的菜肴,轉出廚房,動作似慢實快、幹淨利落,再過了大約一刻,水榭中的石桌上便多了四道色香味俱全的江南小菜,鬆鼠鱖魚、雞汁幹絲、熗拌西芹、醬燒木耳,一道道看起來風味清鮮、濃而不膩,讓人食指大動。
即使是在冬天,水榭中依然溫暖如春、絲毫察覺不到寒意,諸葛遙來到其中,也要將肩上的大氅脫去,見一切準備齊整,他呼了口氣,怔怔出神。微弱的陽光照在他清秀的臉上,竟使這位龍魂有些蒼白無力、嬌柔堪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