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古巨神開天辟地,始有宇宙洪荒,按你們這理論來講,也未嚐不可。畢竟不管是聖人還是凡人,都沒有親眼見證……吾心即吾所向,所向即為大道嗎……”通天喃喃道,隨即又轉念說道:“我也曾這樣想,但結果你已經看到了。”
“啊,還真是狼狽不堪、窮途末路的結果呢……”
湖麵,再次泛起漣漪。
自從懂事開始,石守心就知道自己是與眾不同的。
他有一個從來不會笑、也從來不與他說話的父親,有一個不知姓名、素未謀麵、理應早已棄世的母親,有一位見了自己就滿臉厭惡、口中“野種”“掃把星”嘟囔個不停的祖母,有一位總是對自己躲躲閃閃的大伯,有一位唯一與自己說笑嬉鬧、又軍務纏身的三叔,有一群既沒有好臉色也沒有壞臉色的冷漠親戚。
石守心過的生活算得上錦衣玉食,但不管是臨近換季便準時放置在敞亮房間中寬大床鋪上的各式衣服,還是天天按飯點端上來的美味佳肴,沒有一樣征詢過本人的意願。封閉的院落,按照一定的程序被周密而緊密規定的日常生活,機器人般古板嚴謹的管家仆人,如同瘟疫一般被隔離的自己,這一切都讓年幼識淺的石守心迷惑不解。隨著一天天的見聞與成長,石守心越發感覺自己從來不是石家的一份子,而是一個討人嫌的不速之客,隻是因為某種難以表述的原因而被豢養在緊靠石家大宅的別院之中。
不能一直這樣下去!我的人生,應該更加精彩;我的存在,應該擁有方向。從石家大宅的私學中完成小學課程,考入市裏中學而與外麵世界與人們的接觸越來越頻繁的石守心下定了決心,為自己的生活增添隻屬於自己的意義。
他想要去學習繪畫,來描繪五彩繽紛的世界。
他想要去學習書法,來感受字裏行間的意境。
他想要去學習數學,來理解無限抽象的邏輯。
他想要去學習古文,來體會之乎者也的瑰麗。
他想要去學習哲理,來尋求天地萬物的奧秘。
他想要去學習武術,來明悟身體蘊藏的極限。
……
石守心一次次地提出請求,卻一次次被駁回,當他鬧到那位討厭自己的祖母麵前時,胸中熱情更被狠狠踐踏得幹幹淨淨。
“安安穩穩地過你的日子,吃我石家的穿我石家的,哪來那麼多要求。下去!別髒了我的眼睛。”
“那就讓我離開!我要按我的方式活下去!”
回答石守心的是一個響亮的耳光和輕蔑的眼神。
“一隻被圈養的畜生,就不要想四處亂逛。咬了人,還不是牽連我石家!”
接著,就是仆人們的押解和無期限的禁閉。衣食如前,卻沒有半點自由,石守心向一隻瘋狗一樣,胡鬧、亂吠、攻擊任何進入他所住的小院的人。可無論是洗衣送飯、鋪床疊被的,那些仆人都先將撲向他們的石守心放倒,然後按部就班地做完該做的事,最後向在地上呻吟的石守心告罪,悠然離開。那句“少爺,得罪了。”對石守心而言,是如此的刺耳。
大約一個月後,再次出現在祖母蘭氏麵前的,是如同家犬一般溫順的石守心,俯視著對自己磕頭認錯的孫兒,她隻是淡淡留下一句“嗯,很好,明天你可以去上學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鬆開被牙齒咬得鮮血淋漓的嘴唇,石守心放聲痛哭。
在人生的第一堂課裏,石守心隻學到了屈辱與隱忍。
“你似乎並沒有習慣於屈服,而是習慣於忍耐呢。”通天看著強忍著劇痛、伏在地上顫抖的石破,說道。
“撬動地球,也需要在適當的地方有一個小小的支點……”想要趁通天分心時予以偷襲的石破太過小看了聖人,不但被輕易架開,更反被對方一個彈指攔腰震斷為兩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