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邪倒在湮月鏡前,臉色慌亂。
那個黑衣人,臨走的時候,揭開了麵紗,默默地望了好一會兒湮月鏡。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是她呢?她又怎麼可能駕馭冥黃劍呢?玄邪滿臉驚訝。
望著雙眼瞪得圓圓的隻剩下最後一口氣的玄邪,那人重新蒙上麵紗,對玄邪說:“怎麼?想不到吧?對不起了,誰叫你欺負他呢?隻要有我在,我是絕對不允許任何人讓他受到一點點委屈。因為,他在我心目中,是那麼地重要。”
說完,那黑衣人一閃,便離開了祭鏡台,速度快得驚人。
玄邪吃力地望瞭望那個瞬間消失的背影,又望瞭望暗淡的湮月鏡,驚恐地小聲笑了笑,然後就再也不動了。
清晨,一陣躁動打破了夕影城裏往日的寧靜。
玄邪死了!玄邪死了!!這個消息像風一樣,很快地就刮遍了幻淚湖邊的夕影城。
玄邪師傅死了?他怎麼會死呢?他可是魚族中幻術最高深的人!葬影和城裏所有的魚族子民一樣,都不信玄邪死了。
可玄邪的確是死了,當他來到祭鏡台前時,他不得不相信。因為玄邪的屍體,正直直地躺在湮月鏡前。
湮月鏡上的聖輝,一閃一閃的,幽幽地掩映著玄邪那早已冰寒的屍體,還有一張張悲痛而憤恨的臉。
葬影快步走到玄邪的屍體前,直直地跪在地上,呆滯的目光死落在玄邪那張充滿驚恐的臉。
怎麼會呢?玄邪師傅的幻術那麼高深,怎麼會……?葬影憶起昨天夜裏剛和他爭執過,今日怎麼就……?唉,想想真是不應該,玄邪師傅生前對自己一如阿爹。雖然玄邪師傅和王室的其它人一樣,都反對自己和夕雲來往;雖然自己當時因氣而揚言要殺他,可打心底兒自己並不怪他。葬影知道,夕雲是蟹族的人,而魚族所有的人都認為蟹族是邪惡的,是無情無義,因為幾千年來,蟹族屠殺了很多魚族生靈。玄邪師傅也不例外,所以昨晚才在那麼多人的麵前重重斥責自己。
玄邪師傅,他就像阿爹那般慈祥偉大。昨天夜裏自己根本就不想和他爭執,真的不想。可誰叫自己和夕雲兩情相悅呢?誰叫夕雲是蟹族的人呢?誰又叫蟹族是本族的敵人呢?誰又叫夕雲偏偏是蟹族的公主呢?唉……
葬影將目光移了移,猛然發現玄邪的胸口還插著一柄劍。他認得那柄劍,那是蟹族的冥黃劍。他不會忘記那柄劍的。二十年前,大哥葬宇就死在冥黃劍下的,他又怎會忘記呢?
“阿爹,阿爹。”晴昕來到祭鏡台,緩緩地走向玄邪的屍體,用略略澀啞的聲音低喚著:“阿爹,阿爹。”
她跪在玄邪的屍體前,木刻般的麵容上沒有淚痕:“阿爹,阿爹。”她就一直這麼低低地喚著,可玄邪卻不曾應她一聲,好女兒,乖。
“晴昕,別叫了,你阿爹是蟹族人給殺死的。”葬影低聲道。
“蟹族?”晴昕輕聲問到。她的眼裏頓時泛起殺意。一年前阿娘就倒在蟹族的劍下,一年後的今天,阿爹又命喪在蟹族的劍下,可惡的蟹族!我不會放過你們的!她暗自忖著。
“是的。”葬影凝視著插在玄邪身上得那柄劍說。
晴昕凝望著葬影,問:“有蟹族的人溜進夕影城來?”
“不,沒有。雖然蟹族有一段日子沒有來攻城了,但城裏的巡邏和防衛卻絲毫不比他日差。雖然近日人人心中稍感輕盈且略有鬆懈,可蟹族人若要溜進城來,那是幾乎不可能的。再說,昨夜的巡邏是玄邪的部下領隊的。蟹族人要想溜進來,那更是幾乎不可能的。”
忽然,葬影想起了昨夜那個黑影。他接著又道:“不過,昨夜,我好象見到一個黑影閃過祭鏡台。”
葬影回過頭來疑慮地望著二王子魚族金係幻術師葬風,道:“二哥,如果沒有蟹族人溜進來,會不會是我們城裏的人?”
葬風望望葬影,沒有話說,有一絲慌意在眼中閃爍著。
“我們魚族人?不,不可能。沒有人能駕馭冥黃劍,除非他修煉蟹族的幻術。而我們魚族人根本就不知道蟹族的幻術的修煉方法,更何況阿爹的幻術是那麼的高深。”晴昕的聲音有些冷,一如她那清亮的瞳仁中淡淡的殺意。
晴昕的話音落定,祭鏡台是一片默然。
葬影想說點什麼,隻是微微動了動嘴唇,便也什麼字也沒有吐出半個。
漸漸地,水係幻術師那浮、火係幻術師那沉和木係幻術師虛風也來了。可他們每一個人的表情都是那麼的木然。
然後聖主惋穸也來了。
然後有人歎氣道:“玄邪就這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