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對色與淫罵得實在不少,萬惡淫為首,色是伐身的鋼刀。男人被說成好色之徒,女人被說成淫蕩之婦,都會在唾沫下難得翻身。
人們也知道,人有性欲的本能需要,誰不喜歡漂亮的女人,英俊的男人?所以這個問題得從兩個方麵來看,一是承認好色是人的本性,人不好色,路靜人稀,但好色的範圍是有法律規定的,即隻能去“好”自己的妻子。在家庭中哪怕你成天縱欲,別人也管不到你,出於身體考慮,有人對你說,縱欲影響健康、縮短壽命。這不是道德與法律的警告,而是生活的關心。如果好色的範圍擴大到家庭之外,就是好色之徒的行徑了。看到別的好看的女人,就親近她,獻殷勤,對她小恩小惠,戴著大戒指在她麵前晃來晃去,顯擺自己如何有錢;在她麵前出口成章,張揚自己如何有才,好像是唐伯虎再世。為了得到對方的青睞,或者為了表達對對方的傾慕之心,男人在這方麵的智商特別高。
好色是種心理現象,好色之徒把心理現象變成了邪惡的念頭,且付出了行動,所以大凡腦子清一點的人都知道,自己與家庭以外的女人相好,都會落得好色之徒的惡名。於是,一些男人憑著權力和地位,就把他們看上的女人變成自己的女人。封建國家放寬政策,你有錢,就多納幾個妾,多養幾個奴婢,到了自己的院裏,你今天撫弄玫瑰,明天撩撥水仙,後天擁吻夜來香,或者你日夜與牡丹、菊花、桂花逍遙,把桃花、杏花、梨花冷落一邊,那也是你家中的事,別人管不到,所以連西門慶都知道,把潘金蓮、李瓶兒等等一些女人娶到家中來玩,比較“道德”。
清朝刑律,男女通奸,男人放逐邊疆,女人受淩遲之刑,也就是一刀一刀地剮肉。可是法律隻是最後一道防線,沉舟側伴千帆過,好色之徒與淫蕩之女還是要以身試法。男女通奸性質各別,並非就是好色之徒與淫蕩之女的勾當,但是人們喜歡把奸夫淫婦放在一起講,仿佛好色之徒沾染的都是水性揚花的女人,而良家女子是好色之徒勾引不上的,除非被脅迫,或者被強奸。盡管是被脅迫、被強奸,受害的女子也算不上好女子,因為一個剛烈的女人為了貞操將是以死相拚的,不讓壞人得逞,如尤三姐對待好色之徒賈璉、賈珍,一陣痛快淋漓地罵過之後,自殺身亡,決不讓他們玷汙了身子。可是,不可能每個女人都是剛烈的,柔弱的身軀如何抵擋男人的強暴?怎麼辦?為了證明自己不是淫蕩的女子,被強奸被脅迫後,她就得選擇自殺來洗刷自己,好像這樣肮髒與汙濁就會隨著生命的結束一起消失。
這就是禮教給中國女人製定的生存路線,好女人與壞女人,界線分明。這樣的路線製定之後,生活中還發生男女通奸的事,怎麼辦?嚴刑峻法,嚇唬不了所有人,這似乎讓法律受到了嘲弄。於是一些人重審好色之徒與淫蕩之婦,找到了新的視角,發現他們在自懲自處,好色之徒與淫蕩之婦是蒼蠅和臭蛋的關係。拓延這一思路,就會得出這樣的結果:好色之徒都會栽倒在淫婦身上,如殷紂王與妲己,李隆基與楊玉環,等等,好色之徒被淫婦拖下了水,弄得國家混亂,江山崩潰。
曾在一部電影上聽到一句台詞,一個女人對一個玩弄自己的男人說:“不知道到底是誰玩了誰呢!”意思是說她玩了男人。男性社會有個非常鮮明的詞彙:“玩女人”。而女人解放,似乎是伴著性革命的——“玩男人”!現實中女人“玩男人”是存在的,至於一些女性話權者在她們的文字中,更是把“玩男人”當成了一種生活“狀況”,例如《上海寶貝》,例如《烏鴉》,例如《木子美日記》等等,當然她們不會說自己筆下的女人是淫婦。“淫婦”,這惡毒攻擊和歧視女人的詞語,在她們的筆下與觀念中消隱了,而把女人等同於男人,即男女的性心理與性犯罪傾向是一致的,女人也好色,也喜歡性感的男人,憑什麼男人占主導地位,說玩弄了女人?女人照樣可以玩男人!我就是玩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