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任三曾祖父不禁“咦”了一聲,似乎有些驚訝於眼前這個小姑娘的出手。當日在祭壇上,謝貽香因為亂離被繳,又被青竹老人封住了啞穴,所以一直不曾出手,更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那任三曾當時祖父察言觀色,見這小姑娘內力不深,倒也並未將她放在心上。誰知此刻這一動手,謝貽香這一份臨場的反應和化守為攻的手法,雖然招式間內力平平,卻分明是一流的手段。
任三曾祖父當下再不敢大意,回手一擒,便以空手抓住了謝貽香攻出的亂離,兀自將刀鋒握在了手裏;而他那一支瘦如枯柴的手掌,竟是絲毫不懼亂離那鋒利的刀鋒。與此同時,就在這刹那間,聞天聽座下的何海山、孫明勇、穆洵和李亦斕四人,也已分別出手,同時攻向那任三曾祖父。
這一來可謂是新仇舊恨一並算了,當時在祭壇之上,聞天聽座下的這四人都曾被任三曾祖父相繼擊潰,昏迷中也沒看到青竹老人擊殺聞天聽的那一幕。待到從天祖父的“太虛一夢”中清醒過來後,聽到謝貽香和吳鎮長說起聞天聽的身亡,還以是這個神秘家族下的毒手,甚至極有可能便是眼前這位任三曾祖父。所以此刻四個人手中的一柄劍和一把短刀,還有兩隻空手,頃刻間已將那任三曾祖父圍在當中。
然而那任三曾祖父一隻手牢牢握住謝貽香的亂離,空出來的另一隻手憑空揮彈,頃刻間便已將四人攻來的招式盡數化解開去,嘴裏冷冷喝問道:“你們究竟是怎麼逃出來的?”
謝貽香的亂離好容易才失而複得,哪知此刻卻被這任三曾祖父看出虛實,知道自己的一身功夫都在這柄短刀之上,所以剛一動手便將自己的亂離控製起來。當下謝貽香連忙奮力回奪,但亂離就像是插進了石頭縫裏,怎麼也抽不出來。聽到對方這一問,她忍不住恐嚇道:“朝廷大軍已然殺入你們這‘陰間’山穀裏,而你們的‘太虛一夢’也已被毀,那個半死不活的什麼天祖父,連同祖屋裏沉睡著的六七百人,眼下已然盡數喪命。你若是就此投降,還有可能保全住家裏其他人的性命!”
那任三曾祖父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胡說八道。”然而話雖如此,他心中卻是驀然一驚。要不是天祖父的“太虛一夢”出了問題,這幾個昨天才被送進祖屋裏沉睡的人,怎麼可能還不到一天的工夫,便已盡數逃了出來?
一時間任三曾祖父也猜不透其中的緣由,心中殺意陡升,手中略一發力,一股罡氣已順著抓住謝貽香亂離的手臂傳出,透過刀身直往謝貽香身上襲去。
而謝貽香卻還在奮力奪刀,竟沒察覺到對方的罡氣襲來,更不知道任三曾祖父的這股罡氣之猛烈,以自己的修為,若是受此一擊,隻怕頃刻間便要七竅噴血而死。
就在這緊要關頭,謝貽香忽覺自己手上一空,當即跌跌撞撞地退開好幾步,輕而易舉地便將亂離奪了回來。再看亂離的刀刃上,居然還附帶著任三曾祖父的一條斷臂,斷臂的手掌依然牢牢地將刀鋒抓緊;至於那手臂斷裂的傷口處,想來是因為這位任三曾祖父太過於消瘦的緣故,僅有少許的鮮血溢出。
任三曾祖父的一條手臂怎會忽然斷去?就連那任三曾祖父自己也是吃了一驚,忍不住慘叫一聲,隨即奮力震開聞天聽座下四名弟子的兵刃,迅速退卻到了一旁。
隻聽青竹老人那有氣無力的聲音已然響起,緩緩說道:“你應當明白,方才卻是我手下留情了……否則,便不止是斷去你一條手臂這麼簡單了。”
話音落處,青竹老人那精壯的身軀已然穿過坍塌的圍牆,徑直踏入了衙門當中,手裏還兀自拿著一柄點燃了的旱煙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