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墨者造潛龍(2 / 2)

說著,他直視謝貽香的雙眼,一字一句地問道:“如果你當真是朝廷的欽差,又怎會不知道這批軍餉根本就是假的?哼,所謂的兩千萬兩白銀,至始至終,我們根本便沒見過一錠銀子!”

聽到這話,謝貽香不由自主地倒抽一口涼氣。要知道之前在那祭壇之上,聽家族管事人六曾祖母的言下之意,也曾說過這批軍餉其實是假的,當中根本就沒有白銀。當時在場的聞天聽和言思道二人還曾因此起了爭端,兩人嘴上雖然並未明說,但聽他們言語裏的含沙射影,顯然是認同了六曾祖母的說法。

對此謝貽香一直心存疑惑,不敢妄下斷言,此刻聽眼前這小男孩再次提及此事,說船隊裏根本就沒有軍餉,她略一思索,當即說道:“胡說八道!”

謝貽香這一出口否認,本就是故意試探於他。果然,那小男孩當即冷笑一聲,反問道:“就連劫走軍餉這等大罪,我們都敢承認下來,又何必要以此事來騙你?”說罷,他用鄙夷的眼神打量著謝貽香,說道:“依照陰間的規矩,官家之事,我們原本是決計不會參與的,因為無論哪朝哪代,上位的這幫家夥,終究信不過,也靠不住。就好比是十一年前,我們破例插手了鄱陽湖上的一場大戰,據說還曾救下當今皇帝一條性命,但皇帝事後卻派來大批高手,妄圖將我們一網打盡、徹底剿滅。最後家裏人死傷無數,以鮮血為代價,這才化解了這場災難,從而和皇帝頂下互不侵犯的協定。所以按理來說,朝廷的這批軍餉,我們本是不該沾染的。”

說到這裏,那小男孩臉上隱隱籠罩起一片憤怒,話匣一開,忍不住繼續說道:“許多年前,陰間曾有過一個叛門而出的族人,居然在塵世間當上了什麼神火教的教主。此番便是他親自前來,求家裏人出手幫忙,要劫走朝廷這批軍餉。哼,當真是愚蠢至極!”

謝貽香知道小男孩口中這個“叛門而出”的族人,便是那洞庭湖的軍師方東鳳,同時也是昔日神火教的第十一任教主尹匡宇;其實他卻是出身於這個神秘家族,本姓乃是“輔”。

隻聽那小男孩接著說道:“他的這一要求,不僅違背了陰間的祖訓,而且以我們和當今朝廷之間的關係,說什麼也不該去碰朝廷的軍餉。所以家族管事人當時本要拒絕於他,誰知他卻一口承諾,說會把軍餉的遺失嫁禍到洞庭湖水匪江望才的頭上,隻要家裏人做得幹淨,絕對萬無一失,不會惹來任何麻煩。再加上這人和家裏到底有著太多的恩怨糾葛,家族管事人最終還是被他說動,這才安排下劫取軍餉的行動。誰知我們費盡心思將運送軍餉的船隊引誘到鄱陽湖上,再以‘黃泉之地’的神異把所有貨船吸入此間,這才發現船上哪裏有什麼白銀?裝載的不過是些破銅爛鐵,還有好幾百筐石頭!”

聽到這裏,謝貽香再結合之前祭壇上六曾祖母和聞天聽、言思道二人的對話,心中已然相信了六七分。一來對方將事情的經過講得言之鑿鑿,二來正如這小男孩所言,劫走軍餉本已是滔天大罪,對方既已坦言承認,又何必要撒謊說船上根本就沒白銀?

然而她嘴上還是不肯承認,又問道:“這怎麼可能?要知道此番軍餉的運送不同於以往,由於朝廷缺兵,所以是由皇帝的十一皇子恒王出麵擔保,請動中原十七家最大的鏢局共同護送。試問江湖上的鏢局和朝廷打交道,當然不敢有絲毫大意,如果朝廷要他們運送的隻是些破銅爛鐵和石頭,那些走鏢的鏢師都是老手,又如何會看不出來?一旦發現這件事不對勁,隻怕他們說什麼也不肯接下這趟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