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謝貽香卻是完全沒能聽懂,隻得不解地搖了搖頭。那小男孩冷笑一聲,舉步來到這個池塘般大小的水池前,繼而彎下腰去,伸手從水池裏捧起了一掬水,隨意撲灑在旁邊的空地上。
伴隨著小男孩這一漫不經心的舉動,水池裏忽然發出一陣“咕咚咕咚”的聲響,就在那水池的中央,居然冒起一大串氣泡來,繼而湧現出一股尺許方圓的水突。這般光景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工夫,才漸漸停歇下來,整個水池也終於重新歸平靜。
這一幕更是讓謝貽香看得莫名其妙,難不成這水池裏的水竟有什麼古怪,否則怎會輕輕一碰,便會產生出恁大的反應?
隻聽那小男孩解釋說道:“說簡單些,眼前這個水池通過地底的水道,直接和外麵的鄱陽湖相連通。所以如果讓這個水池裏的水變少,那麼外麵的鄱陽湖便要將水補充進來,從而通過地底水道形成倒灌,最終保證雙方相對的平穩;與此同時,伴隨著水流的倒灌,在鄱陽湖所對應的那一帶水域裏,連同魚蝦草澤,甚至是湖麵上的船隻,也會被水流一並吸入到湖底,隨後又地底暗流進到此間。”
聽到這個解釋,謝貽香不由地臉色一變,終於明白了這個小男孩的意思。他分明是說,這些運送軍餉的貨船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其實是通過這個水池底下所連接的水道,從那鄱陽湖裏直接被“吸入”到了眼下這個被稱作“黃泉之地”的石洞裏?
這一結論可謂是遠遠超出了謝貽香的認知範圍,驚訝之餘,她對這所謂的“吸入”二字還是有些不明白,又問道:“可是……可是這個水池裏的水,倘若當真是和鄱陽湖相連……我雖然不懂什麼地底暗流,但也知道若是讓將兩個池子裏的水相互連通,那麼這兩個池子的水麵,應當是一樣高才對。如今你我身在的這個石洞,分明是在深陷地底數十丈的‘陰間’山穀裏,比起外麵鄱陽湖的水麵,隻怕卻要低得太多。如果說眼前這個水池和鄱陽湖相連,那麼……那麼這裏應當就早被倒灌進來的湖水淹沒了才對。”
聽到謝貽香的疑惑,那小男孩臉上不禁泛起一絲驚惶之色,卻又立刻恢複了平靜,冷冷說道:“想不到你居然還懂得這個道理,倒也難得。唉……殊不知這其實便是我陰間最大的隱患所在……此時不提也罷,我且問你,依據此理,你可曾見過瀑布?”
謝貽香聽他提起什麼隱患,卻又立刻轉移開這個話題,來問自己關於瀑布的事。她當即回答道:“自然見過。”
那小男孩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正如那山間的瀑布,其實卻是山頂之水流淌到山腳下。若是將山頂上的水和山腳下的水看作兩個相互連通的水池,那麼這兩個水池的水麵,自然也不是一樣的高低。同樣的道理,眼下這個水池雖是和鄱陽湖相連,卻由於地底水道的錯綜複雜,甚至水道裏還有數十條和其它水脈相連的岔道,其間的錯綜複雜,卻不是你所能理解的,這才導致水池的水麵遠遠低於外麵鄱陽湖的湖麵。”
頓了一頓,他又說道:“這就好比是瀑布的原理,雖然山頂上的水不停往下澆灌,卻始終無法填滿山腳下的水,並使其水麵和山頂上的水麵一樣高低,充其量隻能維持一個相對的平衡。所以你也可以理解成鄱陽湖一直在往這個水池裏注水,但因為地底水道的錯綜複雜,以至始終無法將這個水池注滿,隻能維持眼前這般動態的平衡。”
這一番說辭讓謝貽香聽得頭大,當下她甩了甩腦袋,讓腦海裏清醒下來,說道:“我大致明白了你的意思,你是說通過這水池底下的水道,鄱陽湖其實一直在往這個水池裏注水,卻始終注入不滿;而這些運送軍餉的貨船,便是由於地底暗流的吸力,先是沉沒到了鄱陽湖底,然後又被吸入地底的水道,最終出現在了這個石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