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誅心化塵埃(1 / 2)

隻聽祭壇上的任三曾祖父忍不住問道:“大芮,這人手無縛雞之力,看形貌不過是個出謀劃策的幕僚罷了,哪值得你如此之高的評價?莫不是他身負什麼攝心妖術,又或者是迷惑人心的異術神通?”

那大芮曾祖父雙眼中的金光越發明亮,說什麼也不肯讓自己的目光離開言思道分毫,嘴裏回答說道:“攝心術?那你也未免太低估此人了。要知道自從盤古開天辟地,輕者上浮者為天,重者下沉者為地,自那時起,世間萬物便已有了陰陽之分。有烈日當空,便有冷月淒夜;有須眉男兒,便有巾幗女子。這天地間的一切事物,都有著與之完全相反的對應之物。所以同樣的道理,有聖人布道,定然也有妖孽禍世。若非我在半年前已然參悟至‘道法佛光’的第十二層,從此踏入一個前所未有的全新境界,隻怕還看不出此人身上的端倪了。”

聽到大芮曾祖父這番話,祭壇下的族人大都不明所以,卻也不敢開口詢問。隻有祭壇上那任三曾祖父兀自曬笑起來,說道:“你身為下一任天祖父的接班之人,神神鬼鬼的東西接觸得多了,我任萬劫也不敢置疑你的論斷。然則如你方才所言,眼前這家夥,便是你所謂的‘妖孽禍世’了?嘿嘿,若說此人乃是妖孽,卻又到底可怕在何處?莫說是我,隻怕在場的大夥,聽到現在也還是一頭霧水。”

那大芮曾祖父冷哼一聲,淡淡地說道:“昔日的管仲薑尚,未必身負什麼異術,卻可操縱寰宇、叱吒風雲;孔丘老聃,未必掌控什麼神通,卻能開宗立派、經典萬代。此外如同後世小兒之子房、曼倩、巨君、孔明等輩,也皆是如此,和眼前此人乃是同類。其勢來如天崩地裂水起,倒海翻江;去如煙消雲散,風平浪靜……想不到這等妖孽,我居然有幸親眼得見,而此刻分明便在我的麵前。”

這一番話直說得在場眾人默不作聲,就連旁邊的任三曾祖父一時也不知應該如何接話,隻得用懷疑的目光瞥了那言思道一眼,嘴裏小聲嘀咕幾句,不再開口詢問。

謝貽香曾查閱過這祭壇下“木門”後的記事典籍,得知鄱陽湖這個神秘家族乃是在秦時便已歸隱在此的蜀山派長老。所以此刻聽這大芮曾祖父侃侃而談,話語中所提及的也隻秦漢時期的風雲人物,當中自楚漢以後的子房諸人,在這大芮曾祖父口中竟被稱作了“後世小兒”,細想起來,不禁令人啼笑皆非。

可是再回想大芮曾祖父這番話的意思,分明是把眼前這個心狠手辣、壞事做盡的言思道,比作了古時縱橫天下的子房、曼倩等人,甚至還和昔日的管仲薑尚相提並論。似這般比較,即便是謝貽香深知言思道的可怕之處,卻也還是覺得太過誇張了一些。

然而轉念一想,大芮曾祖父這番話語中所提及的那位王巨君,不也是僅憑一己之力禍亂天下,將漢高祖那橫跨四百年的鐵桶江山硬生生分割出了東西二漢?其所作所為,倒也的確和這言思道有幾分相似。可是前者分明以布衣問鼎、坐擁天下,後者卻隻能躲進天牢深處避禍,單以這份眼界和格局相比,兩人便有天上地下之別,不可同日而語。

更何況即便真如大芮曾祖父所言,這位足以比肩管仲呂尚的言思道,此刻分明已被大芮曾祖父的“道法佛光”壓製得服服帖帖,非但無力反抗,甚至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還談什麼“妖孽禍世”?

隻聽那大芮曾祖父又說道:“似此等人物,如今既已洞悉我陰間的所在,對我等而言,便等同於是整個家族的滅頂之災。所以雖然老祖宗曾立有規矩,教我等不可輕易傷害外人性命,但對於眼前這人,我芮定乾縱然是違反祖訓,墮身十八層地獄,說什麼也要破例一次,替我陰間除去這個心腹大患!”

伴隨著他這話出口,頃刻之間,祭壇上下所有的人也不知是眼前生出幻覺,還是的的確確真實發生的事,隻見大芮曾祖父雙目中的金光忽然變得光芒萬丈,幾乎將這整個山穀都照得通透敞亮。

金光之中,這位大芮曾祖父似乎也隨之化作了一尊金光閃閃的巨佛,繼而越變越大,徑直撞破雲霄,充塞於整個天地之間。就仿佛是那傳說中的佛祖金身現世,誓要斬妖除魔,普度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