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謝貽香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此刻已經觸碰到了一個至關重要的秘密邊緣,心中更是有股極強的預感——隻要能將這個秘密解開,赤龍鎮裏的這一連串詭異事件,便可不攻自破,一一迎刃而解。
當下她強行壓住心中的悸動,再一次將這些記事仔仔細細地複查了一遍,結果仍然一樣:除了十一年前那份癸巳年的記錄缺失,這赤龍鎮從古自今的年份記錄,都被完好無損地保存於此,甚至連上千年前的秦漢時期記事,都清清楚楚地記錄在了那些竹簡之上。她不禁回想起那捕快老葉曾說過,這赤龍鎮自上古洪荒時期便已存在,如今看來這倒不是假話,自己身在的這個赤龍鎮,縱然不是上古洪荒年間建成,至少也是在秦漢年間便已修建完成了。
至於缺失的那份十一年前的記事,或許是赤龍鎮的記事人員根本就沒記錄下那一年所發生之事,又或許是有人故意取走了那一年的記錄。無論是哪種情況,其目的隻可能是一個,那便是有人妄圖掩蓋掉十一年前所發生過的事。而這當中嫌疑最大的,自然便是吳鎮長和金捕頭兩個人,尤其是那金捕頭。那夜在荒棄的姚家古宅中,他便以鬼神作亂為借口,將自己從閣樓中找尋出的那些屍骨一把火燒了個精光。
連想到金捕頭在姚家古宅的焚屍之舉,謝貽香隨即回憶起古宅中那閣樓底層所供奉的十二個無字靈位,以及二樓夾層裏最先發現的十一具屍骨。那十一具屍骨的臉骨上分明帶有刀痕,乃是被凶手毀去了容貌,當時經過葉、陳兩個捕快以及自己的驗屍經驗判斷,都一致認定這十一具屍骨大約是死於十多年前,眼下再對應衙門後堂裏所缺失的十一年前的赤龍鎮記事,難不成那十一具屍骨便是死於十一年前?
謝貽香找尋出這條線索,心中頓時豁然開朗,無數的回憶一一從自己眼前飛過,哪裏還顧得上這赤龍鎮後堂中正在向自己悄然靠近的危險?詭異的夢境、姚家古宅的無字靈位、藏屍的閣樓、花臉黑袍怪客、鄱陽湖畔的迷霧、長生不死、神秘的黑袍人……所有的事情一件接一件,自謝貽香腦海中依次閃現。然而她好幾次想要伸手去抓,卻始終相差了那麼一點點,無法將這一連串事情的關鍵抓在手裏。
這就好像是在黑暗當中渾渾噩噩地摸索了好久,終於發現了一扇可以通向光明的門,卻不料到了最後一步,自己分明已經來到這扇門前,她才發現這扇門竟被上了鎖。而自己費盡千辛萬苦,到頭來卻始終還是缺少了一把可以打開這扇門的“鑰匙”。
這把開門的“鑰匙”究竟又是什麼?謝貽香焦急之下,嘴裏忍不住反複默念道:“十一年前……十一年前……”卻不料她越是想得急切,反而越是迷糊,隱隱間腦海裏又是一陣一陣的疼痛。依據謝貽香在刑捕房參與的一係列大大小小案件經驗來看,此刻正是破案的關鍵時刻,自己要是不趁著方才靈光一閃之際,找到那把”鑰匙“將眼前的這扇“門”徹底打開,往後恐怕便很難找到這樣的機會了。
就在這時,又是“波”的一聲輕響,謝貽香隻覺自己的後頸處隨之一涼,顯是那不知從何而來的液體,再次滴落到了自己的後頸上麵。一時間,她不禁脫口說道:“水……水……鄱陽湖,老爺廟,陰兵舞,混沌獸……沒錯,正是那鄱陽湖畔的‘老爺廟’!”
當日普陀山潮音洞的前掌門人曲寶書曾向自己解讀過這句話,說這句話分別是指發生在鄱陽湖一帶的四件神異之事,此刻曲寶書的話語已然清晰地在謝貽香耳邊回響起來:“……第二句的‘老爺廟’,則是有些撲朔迷離了,據說是指當年皇帝曾打算在這鄱陽湖畔修建一座‘老爺廟’,到最後卻不知何故不了了之……說來也巧,那大約也是在一二十年前,當時天下還未一統,皇帝雖然剛剛打贏李九四,獲得了鄱陽湖大捷,繼而奠定問鼎天下的基石,卻終究還沒登基稱帝。至於為何要修建‘老爺廟’,窮酸便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