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吳鎮長這番思量卻是錯了,隻見公案後麵的謝貽香定了定神,居然出人意料地開口說道:“大夥連夜陪同本官連夜審案,倒也實屬難得。如今隻怕已是四更天時分,今夜便暫且到此為止。諸位這便可以回家歇息了。”
謝貽香這話一出,不單隻是吳鎮長、金捕頭等人,就連衙門外的眾百姓也是一愣。想不到這個丫頭深夜在鎮上大呼小叫,召集起眾人連夜升堂,到如今還沒說到點子上,便打算這麼結束了?吳鎮長連忙和金捕頭對望一眼,然而在對方的眼神中分明都是一片疑惑,兩人也隻好相顧無言,兀自搖了搖頭,都猜不透這謝貽香究竟在搞什麼鬼。
隻聽謝貽香又笑道:“怎麼,大夥還不前去休息?倒也不瞞你們,如今依照本官手裏的卷宗,明日這衙門裏隻怕還要審上一整天的案子,今夜便算是先走個過場,好讓大家多親近親近,互相熟識一番。眼下夜色已深,自然應當稍作歇息,若是繼續連夜審問,莫說是你們,就連本官也有些吃不消了,所以這便趕緊散了罷。”
衙門外的百姓們眼見這場升堂就此結束,頓時大感沒趣,小聲嘀咕了一陣,便相繼打著哈欠離去,不到片刻,便已走了個幹幹淨淨。吳鎮長和金捕頭見謝貽香並不像是在開玩笑,連忙在堂下悄聲商量了幾句,都認為應當隨了謝貽香的意思。要知道眼下暫且歇息半夜,對他們而言,倒是可以趁此機會多做些準備,免得再有什麼把柄被謝貽香拿住。兩人商議妥當,當下便同一幹捕快向謝貽香辭行,吳鎮長更是出言邀請,讓她到他家中歇息。
謝貽香卻是滿臉倦意,用一支手支撐著自己的腦袋,斜斜依靠在公案上麵,另一支手略作搖擺,說道:“免了。多謝吳鎮長的好意,反正明日還要審堂,我便在這裏暫作歇息便是。此地好歹也是個衙門,難不成還有人膽敢前來擾騷於我?你倒也不必繼續勸我,在這裏我方可睡得安穩些。”
眼下既已結束審案,謝貽香也便不再自稱為“本官”了。吳鎮長被謝貽香這番話說得臉上一紅,隻得唯唯諾諾,不敢再多說什麼。那金捕頭是精明人,當即悄聲對他說道:“我看這丫頭奔波了一個多月,到如今分明已是走投無路,這才大張旗鼓地搞出一場升堂審案的鬧劇,想要借用朝廷的名頭暫避一時……我們且由著她胡鬧便是,隻需將其它的事安排妥當,諒她一個小丫頭,也翻不出什麼名堂來。”
吳鎮長聽得連連點頭,當即便和金捕頭一起招呼眾捕快往衙門外離去。誰知他剛踏出衙門的門檻,便聽到謝貽香有些迷糊的聲音從公堂裏麵傳來,說道:“明日且聽我擊鼓為號,限時一炷香之內,你們便要趕來這衙門裏升堂問案。倘若無法在一炷香內趕到,那便是杖刑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