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謝貽香來說今天所發生的這一連串事,先是茫然,然後是疑惑,繼而變作驚恐,到眼下竟然又成了無奈,當真是有些令她哭笑不得。至於那被黑袍怪客抓住的捕快老陳,不知何時已被丟到了倒塌的院牆旁邊,謝貽香連忙去將他扶起,略一查看,卻是被點了穴道。她連忙嚐試著替老陳解穴,但兀自忙碌了半響,卻不知那黑袍怪客所使的是哪門手法,始終無法解開老陳的穴道。眼見那白衣矮胖子和儒生兩人還在對罵,她隻得硬著頭皮走上前去,向那白衣矮胖子躬身行禮,說道:“晚輩刀王門下謝貽香,拜見峨眉劍派的朱若愚朱掌門。”
對罵中的兩人同時閉上嘴,齊齊轉頭向謝貽香望來,臉上神情甚是古怪。尤其是那個儒生,似乎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過了半響,才“嘿嘿”一笑,失聲說道:“小姑娘,你就算是用腳趾頭想上一想,也該知道堂堂峨眉劍派的掌門人,怎會是這麼一個滿身豬油的矮胖子?虧你還自稱刀王門下,如何卻連這點眼光都沒有?”那白衣矮胖子這次倒沒與他計較,斜眼瞥了瞥謝貽香,用帶著厚重的鼻音的聲音傲然說道:“識得老子的‘醉步星鬥’,還算是有些眼光。可惜你猜錯了,老子並不是朱若愚。”
謝貽香這才將眼前這個白衣矮胖子的模樣看清,隻見他背後是一柄用白布裹得嚴嚴實實的長劍,頭上也是一塊白布裹頭,在邊角處露出花白的頭發,想來已是年過半百之人,一張胖臉卻是胖嘟嘟、油晃晃,見不到一絲皺紋;在他那兩粒三角形的小眼睛和厚厚的嘴唇之間,還留著一道半黑半白的小胡子。方才謝貽香眼見這個白衣矮胖子居然能將峨眉劍派的“醉步星鬥”施展得如此登峰造極,甚至在自己平生所見之人當中,幾乎無人能及,所以才順理當然將這矮胖子認作了峨眉劍派的掌門人、人稱“定海劍”的朱若愚。
待到此刻兩人失口否認,她頓時恍然大悟,脫口說道:“我知道了,前輩並不是朱若愚朱掌門,而是蜀中峨眉的第一神劍,人稱‘回光劍’的戴……戴……戴七爺!請恕晚輩眼拙,一時糊塗。”那矮胖子哼了一聲,說道:“戴七便是戴七,什麼爺不爺的?”
謝貽香雖已猜到這矮胖子的身份,但聽他親口承認,還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要知道這位峨眉劍派的戴七前輩,可謂是當今峨眉劍派中的第一高手,論起輩分來還是掌門人朱若愚的師叔。據說他浪跡天涯數十年,隻做遊戲風塵之舉,可謂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早已是超然世外的高人。由於他在峨眉劍派同一輩的“念”字輩弟子中排行第七,江湖中便多以“戴七”相稱,反倒將他的本來的名字給淡忘了。
而這位峨眉劍派的第一高手昔日在江湖上揚名立萬時,恐怕謝貽香都還沒出生在世,即便是自己的父親謝封軒,隻怕也要尊稱眼前這個戴七一聲前輩。想不到今日在這鄱陽湖畔的姚家古宅裏,自己居然有幸得見如此高人,謝貽香激動之餘,正待細細相問,一旁那儒生已然笑問道:“小姑娘,你既然識得峨眉的戴老七,不知可聽說過窮酸的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