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此情形,謝貽香隻得強行壓下心中的恐懼,在這細雨黑夜中小心翼翼地舉步上前。她這才看得清楚,原來這老陳之所以能懸浮在半空當中,竟是方才那黑袍怪客在作祟,此刻他分明正躲藏在老陳背後,借著一身黑袍隱匿於夜色裏,就連那五顏六色的麵容都被黑暗遮掩了起來,隻是從老陳身後伸出一條長長的手臂來,拎著老陳的後頸,將他整個人提舉起來;隱約可見那黑袍怪客從黑袍裏伸出的那一截手臂,也用色彩塗得花花綠綠,遠遠看去,就像一條色彩斑斕的蟒蛇,一口咬住老陳的後頸。
看清了老陳身在半空當中的緣由,謝貽香先是鬆了口氣,緊接著又倒抽了一口涼氣。她當即鎮定下心神,提聲說道:“敢問尊駕是何方神聖?為何要妨礙朝廷刑捕房的公務?”
她這一開口便搬出了“刑捕房”的名頭,既是想要一舉震懾住對方,同時也是替自己壯壯膽氣。卻不料謝貽香這話說完,等了片刻,老陳背後那個黑袍怪客卻並不作答,反而身形一晃,抓起老陳躍上了院落的牆頭。
眼見黑袍怪客這番舉動,雖不知對方究竟意欲何為,但老陳嘴裏一直在不停地向謝貽香呼救,似乎暫時沒有性命之憂。謝貽香心中的恐懼之情稍減,微一沉吟,當即恭聲說道:“尊駕既然如此姿態,那便得罪了。”
伴隨著話音落下,謝貽香已拔身躍出,連同她手中的亂離,整個人似乎都已化作了一道緋紅色的光華,直取牆頭上的黑袍怪客,正是她“離刀”中最為迅捷的一招“蘭舟催發”。但見亂離的刀鋒所至,那黑袍怪客身形一晃,便已在瞬間躍上了院牆之外那陡峭的火龍山壁上,離地約有兩三丈高低,用後背緊緊吸在光禿禿的山壁上,手中則依然緊扣著老陳的後頸。
要知道謝貽香此番出招本就隻是試探,早已留了三分心神。她這回終於看得清清楚楚,就在自己的亂離將要劈中那黑袍怪客的刹那間,對方的身形雖然沒什麼動作,但四周的氣息卻無端一緊,就連自己的呼吸也微感困難。伴隨著漫天的細雨隨之四下飛散,那黑袍怪客便趁著這一空隙,借勢騰飛而起,一舉躍到了山壁之上。
這當然不是什麼妖法,而是貨真價實的絕頂輕功。顯而易見,這黑袍怪客自然也不是什麼古宅裏的鬼魅,而是一個故意用詭異扮相將自己本來麵目掩蓋起來的絕頂高手。
看清了對方的輕功虛實,謝貽香頓時懼意盡去。回想起當年師父刀王傳授自己輕功時,曾告誡過自己,說這武林中所流傳的輕功大致可分為兩類:一類是以形發力,繼而催動其行,也便是依靠外功用身體發力,由此產生出的爆發力,如“捕風捉影”、“嶽王神箭”這一幹求“迅捷”的輕功,以及“八步趕蟬”、“遊龍戲鳳”甚至“落霞孤鶩”這一類求“騰挪”的輕功;而另一類則是以氣發力,繼而帶動其形,也便是依靠內功以氣息發力,由此產生出的持久力,如“旱地拔蔥”、“細胸翻雲”這一幹求“高縱”的輕功,以及“一葦渡江”、“蜻蜓點水”這一幹求“輕盈”的輕功。、
雖然“以形發力”和“以氣發力”這兩大類功夫被世人統稱為輕功,卻因為所求的“迅捷”、“騰挪”與“高縱”、“輕盈”之間的目的不同,以致產生了“運力”和“運氣”兩種法門的本質區別,相互間雖然不相伯仲,卻也各有優劣。但是除此之外,卻也有幾門另類的輕功打破了這一常規,其中便有一門失傳已久的輕功“瞬息千裏”,乃是以氣發力,通過內力而求“迅捷”的輕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