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直嚇得謝貽香花容失色,眼前這個年近半百的中年人分明不曾出手,隻是開口說了句話,便能以聲音中的內力將自己的亂離彈飛,當今世上居然還有這等神通?
然而當此劣勢,謝貽香卻也不慌亂,當即施展開自己那套“落霞孤鶩”的身法向後搶去,竟在電光火石之間,在半空中重新抓到了自己的亂離,隨之便是一招“亂刀”之中的“雨零星亂”,將手中的亂離化作點點刀光紛紛灑落;繼而又使出一招“離刀”中的“平明送客”,以刀意將漫天的刀光四下催發開來。
一時間,謝貽香身前仿佛是下了一場“刀雨”,向正打算從自己身旁溜過的聞天聽、唐老板等十多名武林好手同時攻出了一記。
要知道這十多個人皆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當中任意挑出一人,單打獨鬥也絕不會輸給謝貽香。然而眼前這少女卻是朝廷第一大將軍謝封軒的女兒,又是此戰主帥謝擎輝的家妹,眾人眼見自己麵前刀光閃耀,都不禁有些遲疑,當下隻得退開一步,不敢造次。再看遠處的龍躍島南端,又有一艘滿載的巨艦起錨而行,眾人隻得齊齊望向謝擎輝,看他作何安排。
謝擎輝緩緩吐出了一口氣,麵無表情地說道:“為臣者自當報效朝廷,護其疆土,滅其賊寇。這江望才盤踞湖廣多年,若不趁此機會將他連根拔起,日後他卷土重來,必會再次為禍湖廣,繼而毀我社稷,占我河山。謝擎輝今日行的是正義之師,上無愧於天,下無愧於心。貽香,你當真要阻擋我們?”
謝貽香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位二哥用這種口吻說話,心中不禁莫名地一寒。她略一定神,當下也毫不示弱,爭鋒相對道:“謝將軍,此番所謂的滅賊,說到底不過是因為朝廷的軍餉被劫,諸位怕皇上問罪,這才拿洞庭湖的江望才來做替死鬼罷了。如今龍躍島已破,諸位也可以向皇上交差了,何苦還要多傷人命?”
說著,她忍不住冷哼一聲,淡淡地說道:“諸位以為多殺幾個賊寇,便是英雄好漢了?哼,真有本事,何不前去鄱陽湖尋回那批失竊的軍餉?看來所謂的英雄豪傑,也不過是欺軟怕硬,隻能來這裏委過於人,假公濟私!”
這番話說得聞天聽一行人麵色大變,那鐵真人更是忍不住脫口問道:“你說那軍餉是在鄱陽湖……”話到一半,聞天聽連忙瞪了他一眼,鐵真人頓時回過神來,心知眼下事已至此,正如那個蕭先生所言,究竟是誰截了軍餉,早已變得不重要了。
隻見謝擎輝緩緩拔起身旁的三尖兩刃刀,斜斜指向謝貽香,嘴裏沉聲說道:“既然……”謝貽香當即一揚手中的亂離,打斷了他的話說道:“二哥隻管出招便是,今日龍躍島上這些一心逃命的幫眾,我謝貽香是救定了。”
謝擎輝聽她丟下狠話,當即不再言語,徑直將手中三尖兩刃刀當做棍棒施展,夾著勁風橫掃向謝貽香的腰間。謝貽香見這位素來溫文爾雅的二哥猛下重手,心痛之餘隨即生出一股無名怒火,當下也不躲閃,徑直一刀劈落,直取謝擎輝的肩頭。
謝擎輝耳聽這一刀的刀風聲有異,當中似乎蘊藏著千軍萬馬的奔騰之勢,大驚之下連忙收回自己的三尖兩刃刀,奮力隔開了謝貽香這一招,肩頭卻還是被亂離劃出了一道血口。一時間謝擎輝心中驚怒到了極點,脫口大喝道:“父親的‘空山鳴澗’,是教你用來救賊匪、傷家人的麼?”
他話音剛落,陡然間隻聽一聲響徹天地的轟鳴聲,仿佛是一頭自恒古起便沉睡至今的洪荒猛獸,就在在此時此刻,終於徹底地蘇醒了過來。伴隨著“猛獸”這一聲半夢半醒的低吼,眼前頓時一片沙塵飛揚,繼而整個龍躍島上都是一片地動山搖。就連四麵的洞庭湖水,也變得激蕩起來,猶如一湖燒得滾燙的沸水,將整個龍躍島烹煮於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