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蕭先生卻不接唐老板這袋“雙龍戲珠”,隻是搖了搖頭,伸手從後腰摸出了一支烏黑的旱煙杆來,笑道:“唐老板勿要怪罪,並非是老夫不領你的情,而是不敢暴殄天物。要品嚐這‘麓生葉’,一觀‘雙龍戲珠’的盛況,當然隻有唐老板的這支金龍煙杆,方有這一資格。這就好比作畫,好筆需得配好墨,好墨還需配好紙,而老夫手裏的這支煙杆隻是凡品罷了,是以萬萬不敢糟蹋唐老板的‘麓生葉’。”
說著,他從自己的煙袋裏拈出一卷烏黑的煙絲來,小心翼翼地塞進自己煙杆的煙鍋裏。旁人倒還罷了,那唐老板卻頓時麵色大變,顫聲驚呼道:“你……你這可是南洋鬼島的‘粟合子’,世人稱之為‘吞火煙’的……你……你是從哪裏搞來的?”
蕭先生笑嘻嘻地將煙鍋裏的煙絲點燃,不慌不忙地吐出一口漆黑色的煙霧來,笑道:“唐老板果然好眼力,不錯,這正是南洋鬼島的‘粟合子’。此煙奇就奇在它燃燒之時,雖然同普通的煙草一般火星明亮,但燃燒之處卻不會有絲毫熱力,即便是徒手將火星捏滅,也不會被火灼傷,所以諢名叫做‘吞火煙’。據說此煙乃是……”
聽他說到這裏,為首的‘大庸之劍’張難非再也按捺不住了,當即揚聲喝道:“你們說夠了沒有?你既然是來替陸小侯爺還錢的,那便把銀子拿出來。待到此間事了,就算你們兩個要聊上個三天三夜,那也悉聽尊便。”
蕭先生當即嘿嘿一笑,伸手將那自己那袋“吞火煙”塞到唐老板手裏,說道:“這袋煙反正是那福建童夜哭送給老夫的,今日得見知音,這便送給唐老板了。待到老夫先解決完此間的麻煩,我們屆時促膝長談,再好好聊一聊丹青的風流。”
唐老板見他居然肯將這袋市價三百兩銀子一錢的“吞火煙”送給自己,當即大喜過望,嘴裏推辭道:“這如何使得?”手裏卻將整袋煙接了過來,迅速塞進自己懷裏。眼見那蕭先生含笑不語,隻是望向自己,當下唐老板一擺手中的煙杆,揚聲說道:“正如先生所言,世間上品易尋,知音難求,今日既然見到先生,那還說什麼銀子的事?說實話,那十萬兩對小弟來說,不過是九牛之一毛,我唐永祥今天便交了先生這個朋友,陸小侯爺所且的賬,就此一筆勾銷!”
聽到唐老板這話,張難非一幹人等頓時大驚失色。直到此時此刻,他們才終於明白,原來眼前這個老窮酸模樣的蕭先生,口口聲聲所謂的替陸小侯爺還錢,竟然是要空手套白狼,憑借自己的一條三寸不爛之舌,將在場的九個債主一一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