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浩明迎上他的目光,正色說道:“數日前朝廷有批兩千萬兩白銀的軍餉運來湖廣,是由北平和應天府兩地的十七家江湖鏢局共同護送,還因此結成了中原鏢局大聯盟。當中精選出來的四百五十名護送之人,個個都是武林中一流的好手。誰知這筆軍餉剛一進入湖廣境內,就在一夜之間盡數神秘失蹤,沒有留下絲毫的蛛絲馬跡。嘿嘿,世人皆知這湖廣乃是江爺你的地盤,你可別告訴我洞庭湖上下對此事乃是毫不知情。”
聽到莊浩明提及此事,江望才的臉上這才終於有些動容。他目光一沉,緩緩說道:“我洞庭湖和朝廷之間,雖然是劍拔弩張之勢,但雙方從來未曾跨越雷池一步。朝廷那批軍餉,倘若當真是在湖廣境內所遺失,我洞庭湖上下必定會傾巢而出,替朝廷找回這筆軍餉。即便最終無法找回這批軍餉,我們也要盡力平息此事,避免紛爭。”
謝貽香千算萬算也沒算到江望才居然說出這麼一番話來,一時間也顧不得莊浩明到底是什麼打算,脫口問道:“難道那批軍餉不是你劫的?”
那平台上的江望才轉過目光,第一次看向莊浩明身旁的謝貽香,嘴裏已一字一頓地說道:“不是。”
他這兩個字說得擲地有聲,當中絕無一絲回旋的餘地。謝貽香凝視著這江望才的雙眼,見他眼中竟看不出一絲作偽的神色,頓時緊鎖眉頭。要知道朝廷那兩千萬兩白銀在被劫之前沒有任何征兆,在被劫之後也沒有任何線索,這場彌天大劫,若不是眼前這個江望才所為,試問在這湖廣境內,誰還能有這般本事,誰又還有這般動機?
隻聽莊浩明又大笑起來,揚聲說道:“我原以為江爺是個敢作敢當的男子漢,誰知卻是敢做不敢當。江爺既然有膽子劫走軍餉,又何必沒膽子承認?”
平台上的江望才緩緩說道:“莊兄此番貿然前來拜訪,小弟原以為你是和我一般心思,想要揭破此案的真相,找回軍餉,從而化解開這場彌天大禍。”他頓了一頓,似乎歎了口氣,有些失望地說道:“但是如今看來,莊兄分明已經認定了洞庭湖便是此案的幕後黑手。所以任憑小弟如何辯解,隻怕也是無濟於事了。”
謝貽香聽江望才說出這番話來,謝貽香心急之下,再也顧不得身邊的莊浩明,開口問道:“江先生,既然你口口聲聲說此事與洞庭湖無關,那麼依你所見,朝廷的那批軍餉,究竟是被誰劫了去?”她心中雖然還是不敢盡信這個江望才,嘴上卻不知不覺將他稱作了“先生”。
江望才見謝貽香還算明理,當下露出一絲微笑,說道:“謝三小姐過譽了,‘先生’這一稱謂,江某人可不敢當。方才江某已經說過,朝廷的那批軍餉,倘若真是在我湖廣境內所遺失,我洞庭湖上下決計會坐視不理。然而……”
說到這裏,他稍微停頓了一下,這才接著說道:“……然而那批軍餉卻並非是在我湖廣所遺失。據我所知,替朝廷押運軍餉的鏢隊,在行進到江州的那個晚上,並沒有繼續沿著長江繼續西進湖廣,反而調轉了船頭取向南麵,開往了江西的鄱陽湖。”
那批軍餉居然並未進入湖廣境內,更不是在湖廣境內所遺失的?江望才這話一出,謝貽香固然是大驚失色,雖然出乎自己的意料,一時倒還不覺得什麼。然而身旁的莊浩明已是臉色大變,脫口高聲喝道:“你是說那批軍餉居然……居然在半路轉去了鄱陽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