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莫鳴被戴七這股氣勢所攝,竟有些暗暗發怵,全靠臉上的純金火焰麵具遮掩。他不禁說道:“還是……還是你先出招。”戴七也不客氣,當即大喝一聲,右手劍決往前一探,食中二指指尖處分明吞吐出一道六尺長短的金色光華,竟仿佛是一道有質之物。武當掌門一清道長雖然剛回到涼棚裏躺下,眼見戴七這手功夫,直驚得嘶啞著嗓子大喊道:“‘劍魂’……咳咳……這是真元凝成的‘劍魂’!”隨後九華山化成寺、崆峒山問道宮和華山派等一幹掌門也回過神來,相繼驚呼道:“錯不了!這當真是傳說中的‘劍魂’!”
謝貽香倒是在鄱陽湖湖底的祭台上見過戴七這手功夫,心知這所謂的“劍魂”不同於以內力化出的無形劍氣,乃是將自身真元逼出指尖,從而凝聚成的一柄有質卻又無形的神劍,縱然是青竹老人也不敢正麵與之對抗。如今戴七替峨眉劍派迎戰公孫莫鳴,居然一上來便再次使出這門絕技,足見對眼前這位神火教教主重視至極,絲毫不遜於他的生平勁敵青竹老人。
場中的公孫莫鳴也是微一愕然,心道:“‘劍魂’是什麼功夫?”他還來不及細想,戴七右手前刺,指尖凝聚出的金色“劍魂”已朝他當胸刺來。公孫莫鳴不敢小覷,當即也抬起右掌,緩緩向前推出,抵住對方攻來的“劍魂”劍尖,以內力與之抗衡,頓時便令戴七的攻勢停滯不前。隨後但見場中兩人僵持不動,隻有一段六尺長短的金色“劍魂”在戴七右手指尖和公孫莫鳴右手掌心之間吞吐閃耀,誰也無法向前逼近半分,竟是鬥了個旗鼓相當。
四下觀戰的各大幫派不料這兩大高手剛一動手,便已到了決出勝負的凶險關頭,可謂幹脆利落之極。一時間所有人的眼睛全都死死盯著兩人當中那段金色的“劍魂”,連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如此約莫過了一頓飯的功夫,僵持中的戴七突然仰頭發出一陣長嘯,嘯聲經久不衰,持續回蕩於整個縹緲峰峰頂;與此同時,戴七奮力往前踏上一步,右手捏成劍訣的食中二指順勢前刺,立刻便將兩人之間原本的六尺距離縮短到了三尺。
然而對麵的公孫莫鳴卻是穩如泰山,非但沒有後退半步,推出的右掌也未收回半分,頓時便令原本長達六尺的“劍魂”在兩人的指尖和掌心之間硬生生壓短了三尺,金色的光輝也變得愈發耀眼。隻見戴七動作不停,長嘯聲中再次全力踏上一步,右手指尖幾乎已經貼上公孫莫鳴的右手掌心,卻依然沒能逼退公孫莫鳴分毫。
如此一來,金色的“劍魂”便在兩人的指尖和掌心中壓縮成了一小團金光,兀自生出刺眼的光芒,非但令整個縹緲峰峰頂的所有燈火黯然失色,就連夜空中那輪明月的光輝仿佛也要遜色三分。在場眾人心知兩人即將分出勝負,直看得一顆心吊到嗓子眼,卻又不敢發出半點聲音,生怕打擾到場中兩大高手之間這場曠世之戰。
隨後戴七的長嘯聲終於停下,將全部修為毫無保留地催生真元,透過指尖全力攻向對方的掌心。公孫莫鳴也被他逼得使出所有功力,咬緊牙關死死抵擋,說什麼也不肯後退分毫。似這般又僵持了半柱香左右的工夫,兩人頭頂都有一縷淡淡的水汽冒出,顯是已將各自的勁力發揮到了極致。戴七見自己久攻不下,不禁心頭火起,當即猛一跺腳,直震得整座縹緲峰仿佛都是微微一顫。狂怒中他猛然一聲大喝,猶如炸響了一道霹靂,指尖被壓縮成一小團金光的“劍魂”隨之吞吐而出,“波”的一聲,徑直洞穿公孫莫鳴的右手掌,在飛濺的鮮血中重新化作一道金色的光輝,直奔公孫莫鳴的胸口延伸。
公孫莫鳴驚駭之下,急忙抬起空閑的左掌,全力擋住當胸刺來的這道金光。緊接著他也是一聲悶喝,左掌一寸一寸徐徐前推,直到抵住自己的右掌掌背,從而將戴七的“劍魂”再次壓短,縮成兩人指尖掌心之間的一小團金色光芒。
但這一次壓縮後的“劍魂”金光卻沒先前那般奪目刺眼,反倒變得越來越暗,漸漸消失不見,就此熄滅於兩人的指尖掌心。隨後公孫莫鳴徑直抽身退後,捂著右手掌心的傷口向對麵的戴七說道:“對不住,實在……實在對不住……”誰知戴七卻不答話,兀自怒目圓睜,右手依然維持著捏成劍訣前刺的動作,整個人一動不動,形貌甚是詭異。
在場眾人靜候半晌,東麵峨眉劍派涼棚裏終於傳來風若喪顫抖的聲音,試探著說道:“師叔他老人家……他老人家歸天了?”話音落處,峨眉劍派上下頓時一片哀嚎,整個縹緲峰峰頂也隨之嘩然,北麵高台上的謝貽香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位峨眉劍派當今第一高手、掌門人朱若愚的師叔“回光劍”戴念紅,竟在與神火教教主公孫莫鳴的對決中當場身亡了?
原來戴七雖因“混沌獸”的內膽死而複生,但當日鄱陽湖一役到底經脈受損、大耗真元。再加上他年事已高,今日又拚盡全力施展以自身真元凝聚成的“劍魂”,不惜一切代價洞穿公孫莫鳴的右掌,終於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當場氣絕身亡。在場眾人驚歎之餘,見峨眉劍派眾人因腹瀉不便離開涼棚,便由大孚靈鷲寺的善因大師出麵,率領寺中僧侶將戴七的遺體送與峨眉劍派眾人,又安排念經超度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