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莫鳴不料對方如此緩慢的一劍竟有這等威力,隻覺一股無形的勁力猶如泰山壓頂,就連自己也險些喘不過氣來。他正待後退幾步,避開正上方的這股無形壓力,誰知腳下突然一鬆,整個身子徑直落入塌陷的地麵,碎石泥土直沒腰身,一時竟無法挪動分毫;與此同時,半空中的一清道長大喝一聲,整個人已加速落下,伴隨著排山倒海般的劍氣揮灑落下,轉眼間“奪情”寶劍的劍尖離公孫莫鳴頭頂已不過尺許距離。
眼見對方這一劍已是避無可避,公孫莫鳴隻得在密不透風的劍氣中奮力深吸一口氣,將雙掌往頭頂上當一合,正好夾住刺落的劍尖。半空中一清道長的下墜之勢不停,身形繼續壓落,這柄“奪情”寶劍原本筆直的劍身便漸漸開始彎曲,直到折成一個半圓。
隨後隻聽一“啪”的一聲清響,這柄埋劍閣的鎮閣之劍終於承受不住兩人的勁力,從中斷作兩截。懸空的一清道長急忙鬆手撤劍,順勢落到一旁,喘息聲中夾雜著撕心裂肺的咳嗽,說道:“咳咳……連……連這一劍……咳咳咳咳……你居然也接下了……咳咳……甚好……”
公孫莫鳴也鬆下一口大氣,順勢從地底跳出,一邊抖落著金色長袍上的泥石,一邊讚道:“老道長一劍強過一劍,後麵的第三劍隻怕我便接不住了。”一清道長微微一怔,立刻又不停地咳嗽,笑道:“接得住的……咳咳……接得住的……”隻見他佝僂著身子,搖搖欲墜地折返回放劍之處,努力揀起地上最後一柄“無塵”寶劍,卻並未拔劍出鞘,而是拄劍支撐身子,一個勁地咳嗽,分明還沒從第二劍的消耗中緩過氣來。
一時間在場的上萬人皆盡靜默,都不敢催促這位年過九旬的武當掌門,隻能靜靜等他平複下來。過了半晌,場中的一清掌門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突然長歎一聲,轉頭向北麵高台上的葉定功說道:“罷了罷了……最後的‘證道一劍’出手,且不論公孫教主能否接下……咳咳……老道自己卻是必死無疑了……咳咳……還請……還請葉大人開恩……容老道留下這條性命,好將這套‘武當三絕’傳於門下弟子……不至斷送在老道手中……咳咳……”
話音落處,葉定功還沒來得及做出回應,東麵涼棚裏的武當派眾人已蜂擁而出,將場中的一清道長攙扶回去,由一雲道長向葉定功施禮說道:“真武觀今日已盡力一戰,到底不及公孫教主的蓋世神功,實在有負葉掌門之托。”葉定功隻得苦笑兩聲,不作應答。
而在場眾人見武當掌門半途而廢,到底沒有使出最後的“證道一劍”,難免有些失落。便有人小聲嘀咕道:“可惜可惜!看前兩劍的架勢,若是真有威力更強第三劍,神火教教主一定接不住!隻怪一清道長年紀實在太大,否則哪怕是年輕個二三十歲,這‘天下第一’定是他的。”也有人說道:“別看武當掌門占盡上風,其實是對方有心相讓。倘若公孫莫鳴一上來便全力搶攻,隻怕一清道長連出劍的機會都沒。如今他主動認輸,倒是占了便宜。”還有人說道:“這老道實在摳搜得緊,他武當派裏明明有寶劍,卻非要管旁人借——如今毀了別人兩柄寶劍,輪到用自己的劍時,卻居然不打了?我還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然而無論如何,眼下天行教的姬教主、白雲劍派的李掌門、白馬寺的持香聽緣兩位禪師和武當派的一清道長,都已先後敗於公孫莫鳴之手,在場的各大幫派乃至武林中各路高手再如何狂妄,也再不敢向場中這位神火教教主發起挑戰。言思道眼見大局已定,便再次出馬,吞吐著旱煙問道:“還有哪路英雄想要下場賜教?”連問三遍都無人應答,他便微微一笑,向北麵高台上的葉定功問道:“對於神火教公孫教主出任武林盟主一事,整個中原武林此時已再無異議,卻不知玄武飛花門意下如何?是要就此認輸、奉我家教主為盟主,還是這便派人下場比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