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葉舞火雨見不詳(2 / 2)

言思道卻不以為意,笑道:“不敢不敢,區區小計,不過是對付敵國之軍、敵國之民罷了;要說喪心病狂,哪比得上你家那位小道長,居然一把火燒盡自家將士和無辜百姓?不過話說回來,無論是我還是你家那位小道長,都是為了中原之大業、華夏之大計,行的是救國救民的善舉,哪還顧得上個人的榮辱得失?對此我早已有了‘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決心,不敢勞煩謝三小姐掛懷。”

謝貽香耐著性子聽完他這番胡謅,正準備言歸正傳,詢問“太湖群鬼”的來曆和神火教此番前往“太湖講武”的計劃。不料言思道似乎猜到她的用意,搶先一步發話,語重心長地說道:“謝三小姐,大家相識一場,總算有緣。你師兄更是我生平敬重之人,是以我從未拿你們‘競月貽香’當外人,姑且最後勸你一次。且不論當今皇帝的諸般不是,單說他賜死你爹之舉,與你謝家便有著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是也不是?如今我神火教助恒王起事,以清君側之名改天換地,已到了最後的決勝時刻。你若還想報仇雪恨,這便是你唯一的機會,也是你最後的機會。倘若你仍執迷不悟,要繼續替自己的殺父仇人效力,從而與我為敵,那麼往後刀劍無眼,休怪我不念舊情。”

話說早在青田縣囚天村時,謝貽香對他這番說辭還曾有過些許猶豫,但如今卻已是心若明鏡、意如磐石。她當即怒道:“住嘴!若非你一心禍亂天下,教唆漠北的‘屍軍’偷襲金陵,我爹又怎會落得如此下場?再說了,就算我與皇帝有仇,畢竟隻是私仇,豈能因此枉顧國仇,淪為你這亂臣賊子禍國殃民的幫凶?”

她這番話說得斬釘截鐵,聲音甚是響亮,就連前麵的公孫莫鳴等人也相繼回首來看。言思道幹笑兩聲,正待化解雙方的尷尬,陡然間卻聽身後林間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略一辨別,卻是兩騎快馬正以狂奔之勢向眾人所在之處疾衝而來,顯是來者不善。

要知道眾人此時離西麵的飄渺峰還有數裏之遙,所行之路也是山間小徑,縱是神火教眾人藝高人膽大,一時間也想不通是如何暴露了行蹤,急忙排開陣勢,小心戒備。隻見後方樹林裏一陣撲騰聲響,先是飛出一大群驚鳥,緊接著便是兩名傷痕累累的男子縱馬衝出樹林,狂奔之勢不停,一股腦撞向隊伍最後的謝貽香和言思道二人。

隊伍中的明火尊者頓時“嘿”了一聲,大步搶到這兩騎跟前,以左右雙掌分別按住兩匹奔馬的額頭。一時間但聽淒厲的嘶鳴聲響,兩匹狂奔中的駿馬被明火尊者掌力所阻,居然再也無法前進半寸,馬身卻因向前的衝勢淩空騰起,將馬上的騎士雙雙甩出,跌了個頭破血流。隨後便是一陣“哢嚓”聲響,兩匹馬的脖子竟在衝勢之下被硬生生擠斷,嘶鳴著重重砸落在地。

謝貽香驚駭於明火尊者如此殘忍的手段,隨後才想起這兩名騎手的裝束分明是親軍都尉府的人。隻見當中一人本就遍體鱗傷,受此一摔,已然斃命當場;另一人渾身上下都是寸許長的劃痕,鮮血汩汩外流,也不等眾人盤問,拚著最後一口氣厲聲喝道:“速速通知飄渺峰……快!是東瀛……東瀛……”話未說完,氣已耗盡。

由於事出太過突然,看兩人這般際遇,顯然不是前來伏擊神火教眾人,倒像是被什麼厲害的對頭追趕著一路逃亡至此。就連言思道也有些摸不著頭腦,喃喃問道:“東瀛怎麼了?”話音剛落,隻見順著這兩名騎手的來路,樹林裏已有一大團密密麻麻的東西緩緩湧出,似鳥非鳥、似蝶非蝶;定睛一看,分明是一片片徐徐飛舞的樹葉,在半空中無風盤旋,緩緩飄向眾人。

麵對眼前這一幕詭異的景象,明火尊者首當其衝,一時也顧不得細想,當即雙掌一搓,便有黑煙自掌間生出。隨後他將冒煙的雙掌奮力推出,漫天飛舞的樹葉頓時盡數燃燒起來,猶如憑空祭出了一場壯麗的火雨。明火尊者哈哈一笑,正待出言譏諷幾句,卻眼前寒光一閃,一片燃燒著的樹葉後麵,居然毫無征兆地跳出一名綠衣蒙麵人,手持一柄明晃晃、冷冰冰的利刃朝他胸腹刺來。

明火尊者縱橫大半生,哪想得到一片寸許見方的樹葉背後,竟能藏下一個活生生的人?虧得他也算當世有數的高手,百忙之中瞬間退後兩步,避開對方這開膛破腹的一擊。不料伴隨著他這一退,旁邊另一片燃燒的樹葉後麵,又有一名手持利刃的綠衣蒙麵人悄無聲息地出現,手中利刃寒光過處,明火尊者躲避不及,背心紅袍立刻被劃破了一道尺許長的口子。

與此同時,不遠處謝貽香腰間亂離突然“嗖”的一聲,自行跳出刀鞘示警。謝貽香持刀在手,立刻回想起這幾個月和東瀛倭寇的鏖戰,脫口說道:“是東瀛的‘甲賀忍術’……是倭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