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鶴氅道袍(2 / 2)

得一子的臉色早已十分難看,此時見言思道果真脫掉了衣服,星兒也朝自己這邊望來,一張俊臉更是一陣青紅交替,沉聲問道:“怎麼?難道青田先生也曾在鬼穀門人的手裏栽過跟頭,所以見不得我這身道袍?”

話得一子此行本是披著一件白色鬥篷,用來罩住穿在裏麵的那身漆黑色道袍。但方才在“囚村”的廳堂中麵對那六個自稱青田先生的男女時,他便已脫去披在外麵的鬥篷,所以此時身上便隻剩他那件漆黑色的詭異道袍。

卻見星兒收起臉上的笑容,緩緩道:“道長多心了,‘鬼穀’、‘黃石’二門素有淵源,老師和道長的師父易老先生,更是昔日的摯交好友,雙方又怎會失和交惡?隻是他老人家畢竟年歲大了,如今看到道長所穿的這件道袍,難免有些追憶故人,以至心中不忍。所以煩請道長也和逃虛先生一樣,一並脫掉身上這件道袍。”

得一子冷冷問道:“依照方才那六個男女的法,就連‘得一子’這個名字都是由青田先生昔日所賜。倘若此言非虛,既然是要‘追憶故人’,又豈止是一件衣服?如此借口,未免太過牽強,甚至狗屁不通。”

對麵的星兒搖頭道:“老師,要是他老人家沒看錯的話,道長身上的這件黑色道袍,正是五代末年鬼穀門人玄微子所傳之法衣,兩百多年幾經輾轉,終於被易老先生從西域尋回,為此還折損了易老先生座下的二弟子、也便是在道長之前的那位鬼穀‘死’之傳人;由此可見這件道袍之貴重,實是非同可。記得當年因為這件道袍的尺寸不合,易老先生在動手修裁時,生怕損壞道袍上先賢留下的玄機,還曾邀請老師一同參詳。就好比如今道袍衣角附近的兩處太極暗紋,便是老師當時的建議,讓易老先生增添上去的。”

對於得一子這件漆黑色的詭異道袍,謝貽香早已見過多次,直到今日聽完星兒的這番解釋,才知道這件道袍竟有如此大的來頭,不禁微微咋舌。但得一子卻隻是冷哼一聲,反問道:“那又如何?”

星兒正色道:“老師,易老先生當年修裁這件道袍的尺寸,原本就是比照著道長長大之後的骨骼身材,乃是特意為道長準備。如今易老先生已經不在人世,道長將這件道袍據為己有,自是理所當然,無可厚非。但是今日在老師的麵前,道長實不該身著這件道袍,又或者道長不配穿它。”

這話一出,得一子頓時從蒲團上站起身來,嘴角抽搐不停,厲聲喝問道:“你什麼?”對麵的星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反問道:“老師問,道長是要他老人家再得明白些麼?”

這一幕看得謝貽香不解其意,然而仔細推敲雙方的對話,卻依然無甚收獲,隻得按捺下心中的好奇。而得一子凝視對麵的星兒半響,又狠狠望向她身後那道淡青色的屏風,終於伸手握住腰間那條朱紅色的腰帶。隨後他將腰帶用力扯開,徑直脫下身上這件漆黑色的道袍,也和言思道一樣裸露出了自己的上半身。

謝貽香心中一驚,急忙定睛去看,卻見同樣是青壯男子的身軀,這道士和言思道那一身強健的體態顯然大不相同,竟是瘦弱得出奇,就連兩旁肋骨的凹凸都根根分明;整個人看起來又白又瘦,甚至令人生出一股莫名的憐憫。

然而得一子臉上卻不見言思道那般尷尬,隨手將道袍丟在一旁,用他那對灰白色的瞳孔死死盯住後麵的屏風,一字一句地問道:“我二人衣衫已除,青田先生是否也該遵守諾言,現身一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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